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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性子安静,所以难免偏爱白墨多一些。
林弛的恨意向来很直接,白墨两岁左右,他就开始恐吓她,喜欢折磨她为乐。
后来,白墨明白,他之所以那么讨厌她,是因为她和他的“妹妹”是同一年,同一个月份出生的,看到白墨,他就想到了让他家破人亡的“妹妹”。
林弛从不叫那个小孩子是他蓕钼的“妹妹”,他叫她小贱人,连带的也会私底下叫白墨小贱人。
福利院工作人员喜欢白墨,他就会想方设法陷害白墨,让别人讨厌她。
林弛是谁啊?他比白墨大九岁,九岁足以在这种环境里修炼成仙了。白墨时斗不过他的,孩子们都听林弛的,因为患病,所以残虐。那样的架势好像恨不得白墨天天跪地求饶,他才能从中得到报复的快感。
白墨是很少哭的,就算林弛偷了工作人员的钱偷偷塞在白墨的枕头下,所有人拿着异样眼光看着白墨时,她也没哭。
“我没有偷东西。”
她声音很低,低的仿佛能够渗进尘土里。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孩子们都帮林弛,有人作证看到她进出工作人员的房间,说的那么言之凿凿,好像她真的进去过,只是她记性不好,所以忘了。
自此她的形象在工作人员眼里一落千丈。
四年,在她最需要朋友和温暖的年纪里,长久被人孤立,私底下承受林弛的恶意捉弄,有时候看到他扬起的手臂,她就会感到害怕,下意识缩起脖子。
她的举动,换来轻狂者的笑声,只有她的心闷闷的,沉落到海底,没有声息。
林弛离开福利院是在白墨4岁那年,也是在那一年白墨遇到了白素。
林弛定居国外的远房姑姑听说林弛的际遇,回国收养他,很多人都很不舍,唯有白墨内心很欢喜,她兴奋的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好像即将被收养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临别前,林弛最后一次堵住她,不过没有再打她,也没有捉弄她,他只是看着白墨,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她没吭声,贴着墙,她想如果林弛再打她的话,她就快速跑到角落里,护着头,只要不打她的脑袋,打哪里都可以。
她想,这一次她不会再恨他,因为他要走了,永远走出她的人生,只是想想,心里都能乐出花来。
林弛还记得,他离开那天,很多人都在哭,只有远远站在一旁的她在笑。那种笑是来自眼眸最深处,她在欢庆他的离开。
可那一次,他竟奇迹般的没有戾气大生,更没有殴打她的冲动,他站在阳光下眯眼看着她。
第一次真正的审视观察她。
她穿着破旧的衣服和鞋子,因为是捡剩下的,偶尔鞋子鞋码还会一个大一个小,也不知道她每次走路都是怎么走的,竟然还能走的那么自然如常。
她很瘦弱,瘦的仿佛活不到冬天,他明白都是因为他,他把他的恨悉数发泄在了她的人生。
一次次陷害她,让人孤立她,眼睁睁的看着工作人员疏远她,她在夹缝里坚强不屈的生存着,四岁的孩子在长久的排斥和异样眼神里变得越发沉默,敏感小心翼翼,很多时候她都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呆着,没人愿意跟她玩,有谁愿意跟一个不肯认错,时常偷东西的小偷在一起玩,即便她是无辜的。
她怎么就击不垮呢?同为不幸的人生,为什么她的笑容有时候可以那么灿烂,仿佛能够忘掉所有的悲苦。
毕竟还是有些生气的,他离开,她就那么欢喜吗?
——福利院的人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凑凑热闹,然后静静的等死。你连热闹都凑不了,离死期不远了。
——没人会再需要你,你对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被父母遗弃在这里的人此生注定得不到幸福。
……
后来,在异国生活的林弛,在温暖里慢慢改变戾气性情,他会常常想起娃娃,想起那天眼泪溢满她的眼眶,却被她压制着不肯流出来。他的话击垮了她极其微弱的期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若换了现在,他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但过去的过去,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如今,她的性格还跟小时候一样,对亲近的人热情,愿意付出所有的温暖,但跟不喜的人仍然保持着一段距离。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道伤口,但他想,她的性格其实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她眉宇间的漠然,是他赋予的。
……
午后阳光寂寂,闲闲的洒落在林弛和白墨的肩膀上,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故友”再见,只有林弛声音里有着喜色,他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好像童年时的噩梦只是白墨一个人的幻觉。
——娃娃,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离开福利院之后,我一直都很挂念你,多年前我从报纸上无意中看到你,虽然你那时候已经九岁了,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看样子你在法兰克福过得很好。
——上天还是很厚待你的,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被楚家收养……
白墨终于抬眸,淡淡的看着林弛。
他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那么温和亲切的说个不停。
他觉得往事时过境迁,她觉得彼此谈话宛如一场笑话。
他和她并不熟,所以现如今这股亲热劲,又是做给谁看呢?
风好像有些冷了,她打断了林弛的话:“好了林弛,就这样吧!”
林弛眸色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在瞬间僵在了唇角,看着她,不再说话。
离开前,她留给了林弛第二句话,也是当天相遇后的最后一句话:“听说你在做慈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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