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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洛阳已经陷落,城头挂着夏军旗帜,不知有多少兵马。
“胡帅呢?”朱友宁破口大骂:“这么大的事,为何没遣使来告?”
斥候低头不语,信使多半被捕杀了,还有别的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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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朱友宁微微有些慌张。
现在还有友军吗?都在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军士们纷纷拿眼看向他,朱友宁沉默片刻后,道:“不去洛阳了,南下,走伊阙关,回汝州!”
“镇使,回去后怎么交代?”有人问道。
“交代?”朱友宁冷笑一声,道:“我是永宁镇使,非洛阳镇使。离开永宁,是胡帅下的命令,而今联系不上胡帅,洛阳又已陷落,不知道多少夏贼在等着我们呢。南下,去伊阙关!”
“遵命。”众人纷纷应道。
北上很可能要打仗,这谁都知道。打仗就要死人,没人喜欢。
少数进取心或忠心比较强的将领暗暗皱眉,觉得就此放弃洛阳太可惜了,于大局有害。但主将都下命令了,你怎么?
朱家人自己都不当回事,你操个哪门子心?
命令传达到各营后,五千人开始转向,忙做一团。而就在这个时候,斥候又从北边奔回:“有夏贼!不下三千众!”
“他妈的!胡真打的什么仗,尽坑人!传令,结阵迎敌。”朱友宁抽出佩剑,吼道。
两千土团乡夫手忙脚乱地聚拢辎重车辆。三千佑国军从车驾上取下铠甲、长枪、步弓、重剑、陌刀、长柯斧、铁锏等兵器,开始列阵。
北风呼啸,几乎难以睁开眼睛,朱友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风向不利啊!
蔡松阳从马车上下来,腿脚稍稍有些使不上力。昨日大腿上还取下了一个箭头,伤口并未长好,今强自下车追敌,壮哉勇哉!
“扶着点我。”蔡松阳朝左右吩咐一声。
亲兵会意,一人执盾在左,一人持弓在右。蔡松阳都没转头,随手从车驾上抓起一杆兵器。很好,是一把短剑,正适合。
“诸君谓我伤重,不能力战。今有此剑在手,可斩贼兵头颅,何人敢与我比试?”蔡松阳看着周围的天德军老人,高声道:“杀贼比我多者,一人赏绢百匹,绝不食言。诸君,可敢与我这个伤者比试比试?”
“有何不敢?”
“这把我赢定了!”
“杀贼兵!大不了一死。”
“一夫当之,无人可制!”有人喊起了口号。
“一夫当之!”“一夫当之!”
北风卷地而起,雪花纷纷扬扬洒落。
千余天德军士卒打头阵,蔡松阳被亲兵搀扶着,挥舞着手里的铁剑,与人大声谈笑。
军士们亦大笑着回应,身上甲叶铿锵,手中的长槊遥指贼人,豪情万丈。
马嗣勋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晶。
蔡松阳伤势未愈,都敢冲击贼阵,我他妈有什么好怕的!武夫血液中凶残暴虐的因子被激活,直接脱了甲胄,摘了兜盔掼在地上,怒道:“要此物何用,恁地碍事!随我冲杀!”
“杀!杀!杀!”铺天盖地的杀声响起,骇得孤狼夹着尾巴蹿入了树林之中。
原野之上,两军迈过厚厚的积雪,丝毫没有废话,刀枪入肉,狠狠砍杀在一起。
蔡松阳矮身一让,铁剑挥过一人脖颈,大声道:“杀贼一人!”
“杀贼一人!”一名军士重剑用力劈下,鲜血喷了他一脸。
他脚下不停,硬扛着刺在甲胄上的贼兵长枪,双手一舞,又一剑斩下:“杀贼二人!”
“好!”蔡松阳哈哈大笑,道:“我善财难舍,可不愿输给诸君。”
铁剑一捅,将一名无甲的贼兵刺死:“杀贼二人!”
朱友宁在后方看得有些傻。
夏贼人数与他们相若,结果甫一交手,就打得他最前面的数百战兵节节后退。
不能这样下去!
朱友宁下了高台,招呼留做预备队的一营战兵集合,他要发起一个反冲击,遏制贼人的嚣张气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边有马蹄声响起。
又过了一会,似乎南边也有。
他的脸色骤变,又回到了高台之上。
观察到的结果让他有些绝望:西边洛水之畔,上千骑兵已经翻身上马,手持马槊,开始加速;而在南边,上千具装甲骑已经穿戴完毕,此时正被辅兵搀扶着上马,接过了粗大的马槊。
马蹄声愈来愈急。
而正面双方正杀做一团,根本无法调整。那么,让后阵的两千土团乡夫抵挡一阵?
“抽队!”他立刻让人升旗,传令兵翻身上马,前去传达命令。
但来不及了!西边的一千骑兵将马速提到了极致, 从正乱糟糟抽队转向的土团乡夫侧翼一冲而入。
马槊舞过之处,如狂风疾吹,草木尽皆板荡。
贼众大乱!
具装甲骑第一波四百骑也冲了过来。
朱友宁惊骇地望去,却见白马白甲的骑士势如奔虎,溅起的雪花在马畔飞舞,阳光照耀之下,直如天兵一般。
四百骑从阵后一冲而入,慌乱中的贼兵根本没法有效阻遏哪怕片刻。阵型崩得稀里哗啦,溃兵散得四处都是。
冲破两千土团乡夫之后,豹骑都根本没有停留,从贼军前阵背后掩入。
定远军的骑军跟着一拥而入,扩大缺口。
而在他们后方,第二波五百具装甲骑也冲起来了,贼军败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