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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雨沉鱼就觉出这茅屋的妙处了——
她站在窗前看雨,四四方方的窗框,恰好圈住了近处如织的雨丝,及远处蒙蒙的荷塘。
虚实之间,她仿佛看见荷花顺着水流,一朵朵蔓延到眼前。
似缘又似劫。
其实没什么可伤感的。可却偏偏有一些伤感。说不出因由。
庞白走到她身后,给她披了一件衣服。他漫不经心地吟诗:“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沉鱼说我不喜欢皇都。
庞白点头:“我也是。”
沉鱼没有回头,说着自己的猜测:
“你大约是个没落的世家子弟。”
这茅屋里的字画,可有不少大家的真迹。
庞白闷笑:“你大约是个待价的红颜祸水。”
沉鱼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看你娘也很貌美。”
我好想听你爹娘的故事哦!!
沉鱼发现茅屋里少有其父的痕迹,也没有牌位,于是很有把握地猜想:庞白是个外室之子,后来母子俱被抛弃。
对着她一秒转换的八卦脸,庞白孩子气地耸了耸肩,表示你的想象力太不丰富了。
“我娘可是名门之后。跟我爹也算门当户对,可惜两家有仇,好好的才子佳人非得私奔私奔就私奔了吧,这才子没坚持几年就回去了,孤儿寡母流落江湖,简直是人间惨剧。”
很凄惨的故事,他却笑得很轻松。轻松里带一丝嘲讽。
沉鱼愣愣地对手指,嘴巴张成了o型:“这个人设在话本里就是皇室遗珠、草根逆袭啊”
庞白戳了戳她的脑门:“我看你被话本荼毒得不轻。”
沉鱼越想越像真的,指着他一脸兴奋:“你姓庞,庞者,龙在广厦之下你是潜龙啊?”
庞白忍不住打击这只自嗨的智障:“我知道我爹是谁。”
沉鱼不抛弃不放弃:“你爹有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呀!万一他是遗珠,你不就也是遗珠?”
庞白还真就想了想,然后瞪大了眼睛:尼玛我觉得有点道理哇!!
沉鱼跟他大眼瞪小眼,两张嘴巴越张越大,两人刚想笑出声,又同时捂住了嘴。
庞白先笑场——他在她眼里看见了一只无比智障的自己。
沉鱼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哼!逗我开心也不可以嘛!”
庞白清了清嗓子,凑近她耳边调戏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白日做梦不好吧?”
庞白搬来两张竹椅,并一张茶几,上面放着瓜子茶水。这态度很明显——我说完了故事,接下来该你了。
沉鱼嗑着瓜子眉飞色舞:
“我可是高门贵族,可惜被哥哥和姑母坑进了妓|院!!他们丧心病狂地想让我做红颜祸水,我才不让他们如愿呢!!”
庞白笑看她这张牙舞爪的样,眼底是不自觉的宠溺。他几乎觉得低音炮已经不需要修习——
“可怜见的。”
沉鱼忽然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她猛咳了好一阵后,才期期艾艾地指着他道:“你、你、你、你凭什么可怜我?”
庞白突兀地来了一句:“其实我不叫庞白。”
沉鱼装作很吃惊,吃惊得咬手指:“那你叫什么?”
庞白眼里的宠溺愈发清晰:“小骗子。”
这场有些深意的谈话当晚就被遗忘,第二天醒来还是一对研究谈恋爱的智障。
谈恋爱还要研究,真是没有比这更智障的了==。
不,还是有的。更智障的在于一本正经地排练话本里的恋爱场景,拿着一本勾勾画画的话本给对方讲戏,简直跟拍戏一毛一样。
区别在于拍戏取悦观众,智障只会取悦自己。
当两只智障的萌点不一样时,这场戏就很难演下去。
例如书生向小姐表白时,一个更喜欢山无棱天地合的琼瑶腔,一个直男地表示——
“说点实在的不好吗?比方何时高中,何时娶你,何时拜相,何时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当。”
沉鱼回敬他:“能不能别白日做梦?”
庞白说我当年在长安城演折子戏的时候,这些台词早就烂熟于心,实在很难感动得起来。
沉鱼说怪不得你演得那么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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