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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皇帝并不和他谈国事,多半就是忆往昔金戈铁马那段岁月,再加上张越来信时只说奉旨查案,因此他还是刚刚知道,那几个皇帝曾经咨问过他的职位居然还是空缺。他虽然是武官,但是也能想象到青州府那边群龙无首的情景,脸色就渐渐变了。
“此事归吏部蹇义尚书管,杨学士为何来找我?”
“蹇尚书前后挑选过三批人,第一批皇上说资历不够,第二批皇上嫌弃太老,第三批皇上说他们……并非正途!总之皇上这一次似乎对山东那儿的文官颇为失望,而且……”
说到这儿,杨荣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当今皇帝乃是靠靖难之役硬生生夺过地江山,之后诛方孝孺十族,黄子澄齐泰等等杀了无数,结果早年那些文官除了他和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等,几乎不是获罪就是隐匿不出,如杜桢这般最后愿意出山的寥寥无几。虽说几批科举也取了不少文官,可常常还需要从监生举人当中选官,甚至拔擢征辟布衣,这会儿山东一下子空出了那么多高品官职,吏部本来就够为难了。哪里能架得住皇帝挑三拣四?
杨荣即使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张越心里也明白。朱棣对于武臣素来优容,即使是大罪也不过是贬谪,重新起用的更是不在少数,但对于文官却动辄就是一个杀字。再加上文人当中有不少心怀建文帝,肯出仕的未必有才,有才地未必肯出仕,这竟是一个难题。
见张辅心有所动。杨荣不禁稍稍安心了一些。若在平时,他只要竭力设法总能够说服朱棣,可如今朱棣这一病,他竟是连人也见不着,于是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张辅头上。虽说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仍盼望这关键时刻张辅能够谏言一二。
“杨学士放心,明日我面圣的时候必定会提及此事。”
都知道张辅为人一言九鼎,杨荣登时如释重负。忙站起身深深一揖。这正事办成了,他却情知多留必遭嫌疑,当下就匆匆告辞。而张辅亲自将人送到花厅门口,令荣善代为送至大门口之后,他连斗蓬都来不及披。急急忙忙来到了书房。
取出杨士奇那封信一目十行看完,张辅不禁面露苦笑。人道是这内阁双杨常常不谋而合,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这正在南京城辅佐监国皇太子地杨士奇。竟也是为了山东之事写来的信。后者这信中还询问了张越的近况,显然,送往南京的奏折并不会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安丘知县,所以杨士奇并不知道张越已经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
正沉吟地他冷不丁看到旁边的镇纸下还压着什么,挪开一看方才瞧见那儿还有几封信。想到之前自己在惜玉面前的埋怨,他只得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无可奈何地一封封拆开看,待看到汉王朱高煦那熟悉地粗豪笔迹时。他的眉头登时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举荐山东按察使和青州知府?开玩笑,他要是想举荐,早就将堂弟张信举荐了上去,怎么还会等到今天!当初张信若不是因为和汉王朱高煦来往得稍稍密切了一些,区区一桩下属贪赃的小案子,怎么会劳动锦衣卫出马?而他千辛万苦从中设法,张信仍不免贬谪交趾?
他随手将那封信扔到炭火盆中烧了,心中忽地想起张超张起兄弟已经入了军中。稳扎稳打已经小小有了前程。比张越在外反而更稳妥,倒颇有些无奈。有他这个国公在前头挡着。张越日后的前程怎样,他还真是说不准。若那是他的儿子……
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地想法驱出了脑海,又拿起一封信,见是张倬地署名,他倒是颇为意外。拆开一看其中的内容,他地面上倒阴晴不定了起来。因为张倬在信上提起用了一个来自海南的幕僚,又道此人言说昔日淇国公丘家人在海南生活得很不如意。
都已经是快十年的事情了,张辅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却不料只是一个引子便能勾起那许多回忆。当初初定江山时,他不过是信安伯,因丘福朱能的竭力劝说方才得封新城侯。然而朱能病卒军中,丘福北征大败身死爵除,现如今靖难功臣和他一样是国公的,就只剩下了成国公朱勇。他至今仍记得当日丘福兵败消息传来时,朱棣那无与伦比地暴怒,也正是因为如此,事后朱棣迁怒丘家满门时,他和其他武臣都不敢劝谏。
因为丘福之败是所有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的耻辱!而最终挽回这一场败仗耻辱的,竟然是皇帝本人!丘家人当初因为一个丘福而坐享荣华富贵,这丘福兵败自然要牵连族人,倘若他张辅当初征交趾出了差错,这大明世族中也同样不会有张家的名字!
就好比如今地张越,众望所归的代价,恐怕他本人暂时还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