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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
上海,张公馆。
在公馆别致而又宽敞的客厅内,两个中年男子正在热烈交谈。
“季直兄,眼看国丧期限已满,下一步如何行动,大家还想听听你的意见。”说话的男子名郑孝胥,字苏戡,系预备立宪公会会长,早年曾为沈葆桢、李鸿章的幕僚,后又担任中国驻日本神户与大阪的总领事,回国后出任过江南制造局的督办。郑家资产丰厚,本人又有文名,交游广泛,名动江南。
“皇上亲政后必有一番大作为的考虑,然朝中掣肘众多,万机待理,我们还是要先敲边鼓,将形势鼓噪起来,就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被称为季直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张謇。此公原系状元出身,授翰林院修撰,但看透官场弊病,毅然下海,先后创办大生纱厂等实业,虽然只是预备立宪公会的副会长,但却是江浙立宪派的主要领袖与灵魂。
“老爷,门外有两位客人求见。”门房恭恭敬敬地递上两张名帖。
眼光只一扫,张謇便欢喜异常,连忙招呼郑孝胥:“马相伯与徐公勉来了,快去迎接。”
马相伯名马良,自幼接受教会教育,通晓拉丁文,原任驻神户领事,为人刚直不阿,颇有声名,后来创办复旦大学,享誉上海。徐公勉名徐佛苏,时正年满30,是立宪派的后起之秀,文章、见识颇得赞誉。
“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怎敢劳动状元公和郑会长亲迎?”马相伯慈眉善目,虽然年近70,但依然脚步生风,神采奕奕。
宾主甫一落定,马良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今天此来,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带给你们,今晚免不了让状元公出血大摆酒宴。”
张謇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国丧既满,宴会已可,别说其他好消息,两位光临寒舍就是最好的消息,待会就去醉仙楼。”
徐佛苏笑着递上一份电报:“季公阅过后就知道值不值了。”
张謇只粗粗扫了两眼便兴奋异常,眉毛都扬起来:“当真?”
“当真!”
电报是梁启超和杨度联名打来的特急电报,不仅扼要介绍了清晨的早朝概要,并进而提出政闻社、预备立宪公会、宪政讲习会等立宪团体应撇弃以往分歧,共同促进立宪——“值此海内瞩目之际,上已决意加速立宪,所顾虑者为朝野守旧派之掣肘,公当登高一呼,云集英锐,共图大业……”
“好极了,好极了!”郑孝胥也是喜极而泣,“原本想着国丧后再行请愿,推动立宪,早开国会,没想到皇上英明睿远,早已布置就绪。国家幸甚!人民幸甚!祖宗幸甚!”说罢,恭恭敬敬地朝北方磕了三个响头。
“杨皙子的九年筹备清单,除极少数冥顽之人外,其余人尽皆首肯。今天朝会不独肃亲王、醇亲王赞同,就是庆王也力持定见。只是对两年召开国会,三年选举责任内阁一事朝野颇有争议,孙公就以为太过急切而力主缓行,端午桥等疆臣亦有疑虑。”
孙公者,大学士孙家鼐也。端午桥者,两江总督端方。
“孙公老了。”马良叹息道,“不过比我痴长几岁,这回怎的如此执拗?”
“倒是皇上10年后心机更加深沉,手段也愈发高明,康、梁师徒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回了京城,还同杨皙子联手炮制了这一篇大文章,真让人想不到……说起来还得感谢忠诚公。”
忠诚公者,原两江总督刘坤一也。当年以一句“君臣名分已定,中外之口宜防”堵住了慈禧的嘴,迫使她放弃了废帝的念头。
“梁卓如便是希望我们这批在野派联合起来,通过舆情向这批力主‘缓行’的大臣施加压力,为帝声援,政闻社既已明令复社,当作一大文章庆祝。杨皙子本人也极愿以郑、张二公马首是瞻而共图大业。不过我在猜想,这明着是杨、梁的主张,说不定是皇上的意思。”
“公勉言之有理,倘如此,光凭我们的声势还不够。”张謇沉思片刻后说道,“呆会我以预备立宪公会名义给湖北汤济武、直隶孙伯兰、四川蒲伯英、湖南谭祖庵、浙江汤蛰先发报,请他们一同摇旗呐喊。”
汤济武即湖北立宪派首领汤化龙,孙伯兰即直隶宪政领袖孙洪伊,蒲伯英为四川立宪派首领蒲殿俊、谭祖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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