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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南唐的庙堂之上也待不了多久了,江湖人,当江湖死,小子欠我李家的公义,还给这天下就好。”说罢,李公义独自离去,赵春秋看着李公义的背影,心中却起了一点比较,虽说欠了李家,但那个老酒鬼的背影好像看似洒脱,却比李公义来的沉重佝偻多了,而李公义却是更多了一分萧瑟与落寞。
离阁后的李公义抬头望着秋叶漫飞的天际,好像很多年前,就在这个阳州城里,有一个喝了酒对兄长说明志向的人,指着那升龙大殿,说了一句:“文人当与天下人立命,读书人,当庙堂死,还一个清明世道给这天下。”而当时的兄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付之一笑,念及如此曾经,李公义也付之一笑,荒唐少年时哪,哪家少年不曾荒唐过。
赵春秋坐在先前李公羊坐过很多年的椅子上,十指交叉,自言自语道:“这天下家国的风流我取了头筹,我送一个江湖潮头予你独领风骚如何?”此时他的眼底,有一个很久以前和他嬉笑打闹的脸庞,却嗤笑分明。
“是了,如果你想要一人领潮头,有那个老家伙在,何需我送你?”赵春秋的眼神愈发落寞。
“我巴不得你永世不可醒来,这样我就会永远有一个交心人,老师死了,李伯伯和老家伙要上天宫坦然赴死了,而你呢,是不是未来也会为你的西楚赴死?这世间,为求得一朝心安的自私人,真多。”一声长叹,赵春秋忽然觉得其实这春秋帝位,坐着好生孤寡,他不知道他儿时一直瞻仰着的那个身影,怎坐的如此安稳。其实他也是自私的,他心中也希望一些人,能放下个人情怀,能拿起个人情怀,这一拿一放之间大有区别,曾有言,世事常与愿违,此时赵春秋所念,不过是居于庙堂之高自称寡人时候的一丝莫名怨怼吧。
“我在庙堂之高,你游江湖之远,自此,也算作诀别了吧。”赵春秋起身,面向大门离去,此一出门,亦是进门,出江湖深海,入庙堂高峰。
南唐后主赵春秋下旨,第一道,国库开其半,粮仓开其半,安南唐荒地之民,兴水利农业;第二道,李公羊祸乱朝纲,前半生谋略险定天下,后半生乱南唐根本,赐谥号文诡。
朝堂上有人惊慌,或是国库中空,或是不明皇上心思,只有公孙奇双眼微眯,好似神游。
老东西,文诡,倒也配得上你这个春秋鬼士了。一人隐于观星阁内,春秋战时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春秋战后,自锁阁内稳南唐,死后自以为罪臣,背如此骂名。文诡,文诡,天下文人,再难出你之右。
这一对昔年的大唐支柱,在岁月侵蚀之下,终去其一,天下无数人扼腕而叹,无数人欣喜而狂。
......
东南蜀地的一个破落道馆旁,一个和尚身披袈裟望着眼前的一座孤坟。
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依稀是呢喃一句阿弥陀佛,无声,仅有其型。一句阿弥陀佛是叹这世间万物善哉,还是仅愿这黄土之下的人一路善哉?僧人不开口,是修闭口禅意,不开口则已,开口则惊人,鸣尽心底不平。
十年前,有个逍遥道人可谓逍遥,曾有个气运通天的妻子,二人一起在偏远蜀地之疆开了一个道观,自给自足,远离江湖。那时还没有一个修闭口禅意的和尚。十年后,和尚心中万事无可言者,已是修了十年的闭口禅,前几日从南唐来到东南蜀,他只为了来此孤坟一遭心底告歉,对不起啊,丫头,我得再入江湖了。
观星阁少了一个做客十年的客人,而江湖上,多了一个闭口不言的僧人,欲向天化缘,化一段旷世姻缘,讨一场无人可知的公道。
都是说公道自在人心,可人心之中的公道,又可与谁人言?
和尚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书里写的是这十年的趣事,这十年和尚的经历,书点燃,和尚咧嘴笑,不知道那地下的姑娘有没有看到曾经的道人,在她面前侃侃而谈。
我为了你,弃了大道观,心中虽思念,但可忍,从此隐退江湖;也因为你与我阴阳两隔,心中太思念,故不忍,便待一时机,给你讨一个公道。
火光中,似有字迹涌起,和尚的气机一泻千里,天上有云,作佛陀状,和尚离去,背影决然,此一去,定叫天人交战肝胆碎,一人立柱断天机。
二十年前,大道观有个大弟子,名叫段丰喜,离观而去,自称逍遥道人,入江湖初战便夺了当年年轻辈武林大会的魁首,听说好像是为了给一个姑娘的承诺,亦或是赌约。
从此大道观再无段丰喜,而天下武榜多了一个排行第五的逍遥道人。
如今,天下第五再入江湖,由东南蜀,向后周大道观。
西楚皇宫名为乾坤殿,胸有乾坤,坐观天下便是其深意。
而其内宫此时正坐二人,一人是那楚帝昌平,正端杯似是以茶代酒,另一人此时嘴角上勾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帝,不是老酒鬼又能是谁?
“陛下,我入朝堂数十年,因她出朝堂数年,又因小家伙出朝堂十年,如今临了,欲与您说说亮话。”老家伙笑意玩味,而昌平眼中苦涩。
昌平手指不断叩打桌面,突然抬头带着希冀之色问了一句:“天窗可开,老人可否不走?”
老酒鬼忽而恍惚,应是想起了之前那个女子嘴角带血在怀中反问一句:“我可死,卿可否自顾?”
当年有泪,今日有苦,老酒鬼作答,不可,一切尽在不言中。此种心境难与人言,只是如当年,如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