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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的,时快时慢,引起了公路收费员的注意,我们要过一座桥,上面有收费站。一过了收费站,估计有收费员就报警了,我们背后,一辆警车始终跟在后面,要我们停车。车上的抢劫的没想到在山区被警车跟踪,就怕了,让我开快点,迅速逃离。”
“你跑得过警车?”廖苕货不太理解,一个中巴车,怎么可以在路上跟警车斗法。
“嗨,后来才知道,当时过了桥,就属于宜昌地界了,追我们的是宜昌的交警,是怀疑我酒驾。当时哪里知道,以为是刑事警察来查案的。大家都很紧张,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只得把油门踩到底,一路跑。估计交警也怕我们出事故,也没紧逼,只是把警报声音开得很大,大扩音器里让我们靠边停车,我哪里敢停?”
只要一听到警匪飚车,苕货就很感兴趣。其实,许多年轻人走上犯罪道路,也是受电影里的犯罪情节所激发的,总觉得充满了荷尔蒙的兴奋。
“谁知道,出了宜昌地界,警车居然不追了,我就知道,我们车子已经进入荆州的地界了。那个时候的警察都只管自己辖区,过了辖区,把情况通报给荆州交警,就完事了。到了荆州地界,前后没有车时,那一伙人成了惊弓之鸟,让我停车,他们带着钱,迅速逃离了。因为他们估计,过一会,荆州警察也要找他们。”
“过一会有没有警察来呢?”
“这帮子人下车后,我没办法,毕竟车上还有乘客在流血,我马准备把车子开到附近一个镇上,找个医院,先把受伤的送医院才行。”
苕货对送医院这事完全不感兴趣,只是问到:“你身上的钱,抢没抢?”
“他们也许是搞慌了,跟本没想起我身上还有卖票的钱,这一趟,也有两千块呢,他们居然只顾逃命,没想起来。”刘师傅没有继续说这个事的兴趣,接着问到:“你猜警察来没来?”
苕货当然猜得到,肯定来了。但此时刘师傅要炫耀,就让他炫耀吧,说自己不知道。在外面当孙子有一段时间了,顺着别人的意思说话,苕货学会了一点。
“果然,还没到小镇,又来两台警车,把我们拦了,说我超速,还怀疑我是酒驾。此时,当他们知道车上情况上,马上给上级报告,送伤员进医院,拉我作笔录。”
苕货马上问到:“那几个人抓了吗?”
“六个人,抓了五个,据说,其中有一个家伙比较狡猾,他谎称自己脚扭了,让其余兄弟先跑,别人扔给他一沓钱,他得到后,悄悄从另一条路溜了,至于跑到哪里了,谁也不知道。反正,后来判决时,只有五个人。那个家伙,现在抓没抓住,我也说不准。但是,人到关键时刻,还是要多个心眼。跟着五人大部队一起,目标太大,那五个,被一个连队的武警,围在一个山边,只好投降了。”
此时,廖苕货发现,自己是多么幸运。当时自己一个人到赌场,就属于无意中耍了单边,居然逃脱了警察的抓捕。如果自己在容城与老大混在一起,现在估计到了,那个屙尿都不想对着的方向去了。
“那几个人,怎么判的呢?”
“拿刀捅人的老大,据说是无期徒刑。其余的,好像都是十年以上。”
这个刑期,吓了苕货一跳,这一生,怕是没希望了。况且,据刘师傅后来说,他们抢的钱,还没用出去一分,就被抓了,太划不来了。
“还是那个家伙狡猾,一个人溜了,还得了点钱,没被抓,这才是高手,尽管他不是老大。”
苕货冷笑到:“老大是溜不掉的,因为兄弟们都要跟着他。”
其实,当时,他想到的人物,正是庆伢。
“所以说啊,这个挣钱再多,也不要遇到这种事。双方都划不来。进货的老板了,挨了刀,差点送命。抢劫的呢,没有用成钱,还进了牢。为什么这些年,抢劫的人少了呢?”
这话题,苕货感兴趣:“为么呢?”
“性价比不高啊。我举个例子,同样是搞一万块钱,如果持刀抢劫,即使不伤人,也有可能判十年。但是,如果是偷盗,那就最多五年。如果是诈骗,或许两三年就完事了。甚至,有些公安,因为诈骗数额太小,都懒得努力追查,破案嘛,靠运气。”
看样子,刘师傅所说的,与苕货在道上听到的,观点差不多。案子的大小,是按刑期的严重程度不区分,而不是按金额数量。
此时,苕货已经有了一些思考:抢不如偷,但是偷要技术。偷不如骗,但是骗要更多的条件。作案时最好一对一,并且把数额和影响控制在较小范围,公安没有下死力追查的冲动,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我还跟你说一个押车员的事,你是押车员,如果这事干长了,不是给固定公司押车,是帮别的临时老板押车,也要注意。”
刘师傅一个开车的,今天也要过一把老师的瘾,好为人师,使虚荣心得到满足,是他一生的追求。
“过去一个开车的,都是开货运长途的,我们在货站碰到过的,算认识吧,他就死得划不来。”
一听,又是大案,苕货有了兴趣。
“他在黄州货场拉一车钢材到新洲,押车的,本来穷,比你还穷些,但非要装成老板样。”
“比你还穷些”这个话,让刘师傅有了鄙视苕货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而苕货此时,只能认了。
“在车上老跟司机吹,他这一车钢材,要赚多少钱多少钱,平时自己多么有钱。车子快到新洲了,司机就问这位所谓的老板,你都这么有钱了,能不能给我的运费,加一百块钱呢?”
“也是那位所谓押车的,他本来没钱非要充老大,此时更是说话气人:你穷疯了吗?敢找我涨价?你们这些开车的,真不要脸。这句话,刺激了司机。司机本来一路上受到鄙视很不高兴,钱没加成,还挨了骂,当然,对方可能也带了话把子,两人争吵过程中,嘴巴就不太干净。最后,车子停在半路上,两人打了起来,谁知道,司机没对方力气大,被别人按在座垫上,驾驶台车门边有一个水果刀,司机为了还手,顺手就拿这水果刀,扎了上面人一刀。”
此时,苕货明显感受到车子有异样,因为上坡换档式,有一种机械咬合的声音,明显的顿挫感,这不是老司机应该有的手艺。可能,这位司机在吹牛时,也对当时的情景所有触动吧。
“他本来是想被打还手的,谁知道这一刀扎得坏,直接把人家脖子上的主动脉扎破了,血一飞就起来了。”
刘师傅讲到此处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想象中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过了很多遍,至今说起来都依然害怕,他只想吓一吓身边这位年轻人。
他斜着眼看了一下廖苕货,发现他目光中居然没有害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到:“那就没救了。”
“当然没救了,这位司机当时害怕,赶快把车往医院的地方开,结果没到医院,这人的血就流干了,死了。后来,这司机想,已经这样了,不如搞点钱跑路。他翻遍了这位所谓老板的包,才发现只有三十几块钱,根本不是老板。他糊涂地拿了三十几块钱,就跑,当然没跑脱,毕竟命案。警察要是认真起来,你是跑不掉的,我多年经验,知道这一点。”
“为什么呢?”苕货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原因。他本人现在就是在跑,至今没被抓,是警察不认真吗?
“你想,警察有多少脑袋,你一个人的脑袋,算得过这么多人吗?人家有枪,全国都有他的人,你怎么跑?凭运气罢了。”
苕货当时想,我自己,或许是运气好的那种呢?
“这家伙第三天就被抓住了,很快就被判了。假如他当时虽然是杀了人,但当时打斗过程中,我听人说,可以算作伤害致死不算故意杀人,如果再加上他主动向医院开的行为,也算是有悔罪表现,可以判死缓的。但后来他又拿人家三十块钱跑路,就麻烦了,最后,只剩下死刑了。”
其实,这位刘师傅也是一知半解,伤害致死也是可以判死刑的,当然主动向医院开,叫犯罪中止,如果再加上主动投案自首,是有可能不被判立即执行的。这些法律问题,在刘师傅看来,都是一种江湖上的说法而已,他又没什么文化。
“另一个司机跟他是同乡,执行死刑,当时是枪毙。在当地火葬场边上的一个土坡。她老婆听法院内部人的消息,提前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儿子,披麻带孝赶去送最后一面。结果,在刑场,当那个指挥官举起红旗,准备往下挥时,就意味着枪要响了。他老婆立即把两个儿子的头按在地上嗑头,她自己却亲眼看见丈夫被枪打倒。”
这个场面太令人害怕,尽管这是夏天,苕货还是忍不住一哆嗦。这个细节被偷瞄他的刘师傅感到满意:年轻人,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