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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谁知刚走到花园处,就看见从角门进来的江家人。邱氏偏爱长女,每回进府都只是带长女过来,倒是明岚提了一句好久没见婉娟姐姐,她才想起来将婉娟带进府中。
因着先前在谢家住的是下人院,江婉佩每次来谢府的时候,总觉得府里的奴才看她的眼神里头总带着嘲笑。为此,她在家中发了好几回脾气,可是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江秉生犯了错,如今连舅舅都不愿再管父亲了,全家在苏州一点进项都没有。若不是母亲时常进府同姑母哭诉,只怕这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
原本江婉佩还满肚子的不愿意,如今远远地看见谢清骏过来,脸上那隐隐的不悦也登时没了。带谢清骏走近时,邱氏都没说话呢,就听江婉佩脆生生地喊道:“表哥。”
谢清骏原本想避开的,可是就这么条,他都已经走到此处。若是再避开,倒是显得刻意,没想到这个江家姑娘倒是这般没羞没臊。
江婉佩挺了挺胸脯,今个她穿了一件玫红遍绣芍药的长褙子,她皮肤本就白皙,如今被这玫红色一衬,便越发地肌肤赛雪般。江婉佩能得邱氏喜欢,倒也并不全是她嫡长女的身份,实在是因为她的长相在江家三女中可算是头一份,又正是青春最年少的好时光,这小姑娘的活泼娇俏,她可是一点没少。
谢清骏走过去了。
就在江婉佩等着谢清骏同她说话时,谢清骏犹如未看见她一般,直直地从她们母女三人身边走过。
而领着她们去给江姨娘问安的丫鬟,此时也急急蹲下给他请安:“大少吉祥。”
“嗯,起来吧,”谢清骏只留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江婉佩见他连个丫鬟的请安都愿意回,竟是当自己如无物一般,登时气的眼眶都红了。她气狠狠地跺了下脚,有些不依地喊道:“娘。”
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邱氏也早就说过,这位谢家大少爷根本就不是她能肖想的。可她倒是好,如何说都不愿听,如今被别人这么明晃晃的打了脸面,她还有脸叫唤。
“闭嘴,”邱氏压低声音狠狠说道。
旁边的丫鬟此时也抬起头,只是下巴抬的略有些高,只见她用眼角的余光瞅了这母女三人后,随意说道:“江家太太这边随奴婢来吧,这会可千万别再走茬路了。”
刚才就是江婉佩一时贪看院子里的话,‘不小心’走岔路了,这才会和谢清骏撞个正着的。
待小丫鬟将这母女三人带到江姨娘院子里后,便又回角门上伺候。她是在角门上当值的,府里的采买和下人都是走的这处门,便是府上的姨娘亲戚家也是从这处过的。
只是朱姨娘本就是奴婢出身,压根没娘家。方姨娘倒是府里的家生子出身,只是她的娘亲人都在京城谢府当差呢,也没娘家人回来这里看她。如今这角门倒是只有江家走了。
她一回去就立即同其他当值的丫鬟炫耀,:“你们是没看见,大少爷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我都没敢抬头看,而且待人也是极客气的。”
“吹牛吧,大少爷如今正陪着六小姐在庄子上住着呢,你怎么会撞上,”旁边一个丫鬟立即不相信,反驳说道,她又问:“况且你都没敢抬头看,怎么就知道大少爷长得英俊。”
“小菊,我就知道,你就是嫉妒我遇见大少爷。我还告诉你了,我不仅看见大少爷了,还同他说上话了呢,”这丫鬟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府里的主子不过寥寥数十人,可是府里的奴才加起来有数百人之多。一个主子身边统共就三四个贴身伺候的,所以如今面临的是僧多肉少,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那都是有打造化的。
至于象她们这般,在角门上当值,平日里扫扫院子的丫鬟,平日连主子的一片衣角都甚少看见。这个丫鬟这会不仅遇见主子了,居然还同大少爷说上了话,其他人自然是将她围住,一个劲地问她关于大少爷的事情。
以至于她将大少爷今日穿了件浅色的长袍,脚上穿着同色的靴子,甚至连上头的花纹都描绘了一遍,旁边的人还不知足呢。
不过大家八卦完大少爷之后,就将话题转到了江家母女三人身上。
“那江家的大姑娘可当真是不要脸,居然还叫咱们大少爷表哥,她算咱们少爷哪门子的表妹啊,不过就是个姨娘的亲戚罢了,”那丫鬟愤恨地说道。
不过随后,她又得意洋洋地说:“她虽叫了咱们大少爷,可是咱们大少爷连瞧都没瞧她一眼。只让我起身了就走了,哎哟,她那个没脸的啊。”
因着角门上的丫鬟都不在主子跟前伺候,平日又人来人往地,所以她们的嘴难免要碎些。这什么话到了她们这里,只怕没有一天就能传的阖府都知道。
于是,还没等江家母女离开谢府,下头的奴才间就已经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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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略通些医术,若是公子不嫌弃,便让我进去瞧瞧小姐的病情,”林君玄马不停蹄地赶回庄子时,就看见大夫正站在院子门口,谢清溪不愿看大夫。
此时的谢清溪拉着谢清懋的手,无奈说道:“二哥哥,我根本就没有生病,我不想让大夫进来。”
“溪儿乖,二哥哥是怕你受了惊吓,咱们让大夫进来看,要是真没什么,咱们就不吃药,”谢清懋还以为她是怕吃药,便哄道。
谢清溪垂下眸子,两只手的大拇指交叉在一起,搅啊搅地。她突然抬头看着朱砂,说道:“朱砂,我的音乐盒呢。”
“音乐盒?”朱砂此时的腿也还软着,她不过就比谢清溪大了两岁,可是这一日之内不仅差点被人杀了,见着这么多死人。若是昨晚有人同她提前说了今日的遭遇,她只怕还会骂别人神经病吧。如今不过才几个时辰,便已经天堂地狱走了一遭。
“就是上面有个小人跳舞的音乐盒,”谢清溪急急地比划道,她之前还特地吩咐过朱砂,一定要带着的啊。
“哦,就是上面刻了个小船的音乐盒啊,奴婢带来了,奴婢这就给姑娘拿去,”朱砂赶紧过去开了柜子,从里头将那个装音乐盒的匣子拿了出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悦耳的音乐声从盒子里响起,谢清溪一直紧绷着的脸也稍稍放松了点。她听了好一会才说道:“二哥哥,你让大夫进来吧。”
谢清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音乐盒看。那个小人儿在光滑的镜面上转着圈,洁白的翅膀依旧光洁如新。虽然这个音乐盒在她身边已有五年,可是她平日根本舍不得打开,生怕将它摔坏弄坏。
这样的舶来品若是坏了的话,只怕连修的地方都没有呢。
“姑娘,将手伸出来吧,”旁边一个男声响起,谢清溪却还在盯着音乐盒看,根本没在意旁边的人是谁。
因着她年纪尚小,中间就没架着屏风。更何况,中医讲究的望闻问切,若是连病人都看不见,又要如何看病呢?
“不知小姐前些日子可是生过病,”那男子接着问道。
谢清溪依旧没有说话,灵动地音乐在她耳边响起,那个小人在翩翩起舞,这样美好的画面让她慢慢沉浸在其中,忘记先前的杀戮和罪恶。
旁边的谢清懋听过却是一喜,他急急说道:“林兄实乃是高人,我妹妹于月前曾生过一场疾病,只是当时那病实在是怪异,就连苏州最好的大夫瞧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谢清溪的那场怪病,可是差点闹得谢家一个人仰马翻。若不是事后,她又迅速地好了,只怕如今谢树元都还在广邀名医呢。
“那可麻烦二少爷可将病情详细告知在下?”林君玄客气问道。
谢清懋先前只是抱着让他试试看的结果,如今见他真有几分本事的模样,自然极为迫切,他说道:“大概是一月前,我妹妹当时在午休,却突然梦魇,接着整个人都昏迷不醒。因着我当时未在家中,事后只听兄长提起过。可是实在是因这病发的奇怪,所以至今都不知因何而发?”
“一月前?”林君玄重复了一遍,脸上却满满浮现出一抹怪异和难以置信。
林君玄拿出随身的金针,说道:“不如我听六姑娘扎上几针,这金针之术乃是我家祖上相传,起死回生之功效倒是没有,只是对于治疗梦魇平复心境倒是有异样的功效。”
此时,谢清溪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大夫,你倒不如给我开点安眠药,说不定我还能睡的香些。”
“安眠药,这是何物?”谢清懋一听谢清溪点名这药,便一脸希冀地看着林君玄说道:“若是林兄知道此药物,只管用了便是。不管此药多名贵,我们谢家都会如数奉上的。”
“让二少爷见笑了,林某孤陋寡闻,从未听过六姑娘提的药。”
就在谢清溪还有说话时,刚张开的唇瓣却突然顿住,犹如被人点了穴道般。待过了良久,她转头看着林君玄,深深道:“还望先生妙手回春,替小女子排忧。”
“小姐的忧在心中,林某只能治好小姐身上的病,”林君玄笑着回道。
谢清溪突然顿住,是的,就算这半月她在庄子上过的再逍遥自在,她就是忘不了那个真实到可怕的梦。
那匹马就要踩到他了,他受了好重的伤,还吐了血。
即便天涯永隔,可是她还是希望她的小船哥哥,可以永远平安喜乐。他应该健健康康的娶妻生子,或许他的孩子中会有人继承他无双的容貌。
陆庭舟是谢清溪两世以来,遇到的愿意以性命相救她的人。
待林君玄替谢清溪施了金针后,谢清懋送他出去。
朱砂正替她掩好被子时,就听见谢清溪吩咐道:“朱砂,我渴了,你去那边帮我倒杯水来。”
朱砂应了声,便走了过去。
谢清溪这才展开手掌,露出手心里的一个字条。
“今晚寅时,登门拜访。”
落款:庭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