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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福的声音,离大门最近的郑丰收忙将大门打开,然后郑二福和郑丰庆父子两就抬着那架脱粒机走了进来,边走边笑着说:“这东西果然好使,不停歇的转了一个晚上,竟是把五六亩田的湿谷子都打下来了。也就中途坏了一次,不好大半夜的去叫宝根,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弄好,倒也不是很难。”
郑大福暂停下手中的活儿,睁了睁眯缝的眼睛,问道:“你家的谷子都打下来了?”
郑二福嗓门洪亮,几乎不见忙碌了一整夜的疲累,“都打下来了,可喜今儿又有个好日头,把湿谷子暴晒一天,就能拖上好些日子了。”
说着,已将东西安放好,搂了一捆稻子就忙活起来。
“这东西就是没个篷子挡着,谷子飞得整个院子都是。”郑二福还笑着抱怨了一句,“家里的窗户纸都被打出了一个个的小孔。”
郑大福也点了点头,不过这只是小事。
郑二福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对刘氏说道:“丰谷家的,我跟丰庆在你家打谷,你去帮你二婶晒谷子。”
刘氏看了公婆一眼,连忙答应下来,匆匆的出门往二叔家去。
郑丰收从后院扛出一大捆稻秆,闻言说道:“落了这么两天雨,晒场还泥泞得很。”
“垫上一层稻草,也能挡一下水了。”
刘氏去二叔家帮忙晒谷子,这边孙氏也领着大儿媳和小闺女奔赴晒场。
下雨前收回来的那些谷子已经晒过一个日头,多堆积几天也没有大碍,湿谷子却堆积不得。
云萝满脸困乏的跟着云萱和云桃,将摊在家里的谷子一畚斗一畚斗的装进箩筐,然后由郑丰谷装上牛车运送到晒场上去。
手扒谷子的时候,底下一片热烘烘的冒着潮气。
郑大福当年良田多,家里也置办了许多竹簟,一时间倒是不用担心晒谷子的竹簟不够用。
只是晒场就那么大一片地方,家家户户都要用,竟是不够使了。
等到日头高升,孙氏忽气冲冲的奔了回来,将肩上扛着的木耙子一扔,就开始骂骂咧咧的。
郑大福眉头一皱,“你又在叨咕啥呢?好好的谁又给你气受了?”
孙氏瞥了来帮忙的郑二福父子两,嘟囔了两声,继续骂骂咧咧,却让人听不清她究竟在骂些什么。
李氏落在后面,一进门就笑着说道:“二叔二婶真有福气,那李三郎书读得好,又一表人才,还半点不娇气,竟是一大早就来帮忙干活了。”
郑二福越发的红光满面,对这个孙女婿真是满意得不得了,“是个好后生。他自己家不种田地,书院里一放假就来咱家帮忙,眼见着下雨了田里等不得,更是叫了一群好后生来,一天就把咱家剩下的粮食都给收了回来。”
老泰山郑丰庆也赞誉有加,“刮风下雨的,担心他路上不安全,让他别来,他也不听,仍是每日天刚亮就过来了。”
李氏扯着嘴角笑了两声,“这还不是因为稀罕云蔓?我方才瞧见他还带了个人一起,看着很是面善,应该是他的兄弟,又赶了两辆大车。”
“哦?”郑二福愣了下,随之点头说道,“原先有说起那么多湿谷子都不够地方曝晒的,他便说他可以在镇上找几个场地,等天晴了就来运谷子。今儿可不就天晴了嘛!”
郑二福说得眉开眼笑,心情舒畅,郑大福却越听越没滋味。
想想自己的大女婿,这么多年了,也就过年的时候偶尔前来,农忙时节更是连问候一声都不曾有,还没他去镇上见他的次数多。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谁家的女婿三天两头的往岳家跑?
可现在跟李三郎比起来,这差距立马就出来了。
而且,李三郎还是个秀才呢。
且据说,他这个秀才还能每个月从官府领取粮食和银子,很是不少。
郑大福的视线在院子里一扫,忽然眉头一皱,问孙氏:“玉莲呢?她又躲哪去了?”
孙氏一翻眼皮,“晒场上不得有人看着啊?被谁偷抓两把,被鸟啄上几口,该少多少粮食去?”
郑丰谷忽然看了眼坐在门槛上打瞌睡的云萝,意外灵光的想起了那天小闺女说的,玉莲似乎对李三郎有些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她可从不是这么勤快的人,偏偏李三郎还正好来了白水村。
不禁看着老父老母欲言又止。
只他从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此时有心想说些什么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又担心说得太多反而坏了小妹的名声。
郑玉莲此时还真的在纠缠李三郎。
她本不是勤劳的人,又是在太阳底下,晒谷场上,若在往日,她早就找了借口躲回家中。
太阳太大会被晒黑,粉尘太多呛得慌,碎稻叶芒刺太多浑身发痒
用心去找,躲懒的理由总是多种多样的。
偏她今日在晒场上见到了李三郎。
他们都说李三郎长得不大好看,太黑了。她就觉得那些人太浅薄,只盯着李三郎太黑,难道都没发现除了有点黑之外,他的五官其实长得十分俊俏吗?
而且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秀才了,还是那个禀生什么的,官府都要给他发银子和粮食,比她大哥还厉害!
郑云蔓那个一家子都是泥地里刨坑的乡下丫头怎么配得上他?
孙氏还当宝贝闺女懂事了,又心疼得不得了。却哪里晓得她一转身,郑玉莲就撒丫子朝李三郎奔了过去。
彼时,李三郎正拿着木耙子将竹簟上的一堆堆湿谷子推开、摊平,忽然冲出个细皮嫩肉的大姑娘直往他身上贴,吓得他差点没抡起耙子就抽过去。
真是又惊又怒。
慌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这才看清了郑玉莲。
身为郑云蔓的未婚夫,他自然认识隔房大爷爷家的小姑,尤其这个小姑还曾不止一次的纠缠于他。
李三郎只觉得越发羞恼不已,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姑娘!
连忙又后退了几步,并将耙子握在身前挡住郑玉莲的继续靠近,才说:“原来是小姑,您有事?”
郑玉莲却丝毫察觉不到李三郎对她的躲避,想要靠近又被耙子挡了路,便扭着手指含羞带怯的嗔了他一眼。
李三郎霎时汗毛倒竖。
“三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云蔓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来干这些粗活?真是太不体贴了!”
李三郎心中恼怒,但眼下晒场里吵吵闹闹的都是人,郑玉莲毕竟是长辈,他又是未过门的女婿,他若无礼,丢脸的却是云蔓家。
偏偏郑玉莲还在锲而不舍的贴上来,竟是半点不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羞耻为何物?
李三郎用耙子挡着她的贴近,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终于,虎头冲了过来,抓着耙子的木柄就往前用力一推,郑玉莲顿时“哎呦”一声往后退了出去。
虎头挺着身板儿眉毛倒竖,冲着郑玉莲便嚷道:“你瞎了眼啊,往我家的簟上踩!”
他虽有时候不大讲理,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嚷嚷,嚷出来了,不仅郑玉莲没脸,他姐夫和姐姐甚至他全家人都要跟着丢脸,小萝也要被她连累。
只是这郑玉莲实在可恼,每次见到他姐夫都跟苍蝇见了呸!
什么破形容!
虎头伸手将李三郎往后一推,他自己又上前了两步,压着声音说道:“你还要不要脸?又来纠缠我姐夫!”
郑玉莲顿时眉毛一竖,“我不过是见到李三郎过来打个招呼,你再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虎头“呸”了一声,“你当我瞎啊?我上次还看到你在半路拦截,吓得我姐夫好久都不敢往我们村子里来!再这么死皮赖脸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大爷?”
十一岁的少年,因为长得壮实,站在郑玉莲面前虽只到她肩膀的高度,但也极具威慑。
郑玉莲被又骂又威胁,却不由得有些胆怯,张嘴欲骂,但最终也只是吐出了个“你”字,就不敢再骂了。
能让孙氏和郑大福捧在手心里,稳居家中塔尖位置的人,就算不聪明,又怎会是个彻底的蠢货?所有的跋扈刁钻无理取闹,其实都不过是因为有恃无恐。
有郑大福和孙氏护着,她在这个家里就谁都不用怕。
望前程,她只需要抱紧她大哥、大嫂和大侄儿,郑老二和郑老三只会地里刨食,能给她什么?
可虎头不一样,他不是她家的人。
郑大福和孙氏根本管不到隔房的侄孙头上去,尤其虎头在他自己家也是所有人的心肝肉,还有个真正站在宝塔尖的赵老太太宠着他。
他如果真的跑去告状,向来把脸面看得极重的郑大福一定不会轻饶了她,哪怕这是他最疼爱的小闺女。
郑玉莲咬着唇,不甘心的看了眼李三郎。
却见李三郎在虎头出现之后已迅速逃离,此时正跟云蔓站在一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真让她刺眼。
虎头见她还敢乱看,当即一挥拳头,“还不滚!”
郑玉莲吓得后退了一步,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这边晒场。
人虽离开了,但目光却始终落在那边李三郎和云蔓的身上,手指狠狠的揉搓着衣角,满眼的凶光。
她是绝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