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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阿砚活了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在乡下牛栓子村过着贫困却平静的生活。
别人都说阿砚傻,从小就傻,总觉得她做事颠三倒四。
事实上她有时候自己心里也觉得自己颠倒了,颠倒了前世今生。
她有时候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少世。
不过她会数,会数她死去的次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死过七次,那就是七世了。
七世记忆里,各种各样的人生,有血统高贵的公主,也有贫贱丑陋的农妇,更有任人使唤的小丫头,甚至还有提马上阵的大将军。
那些人生,时而深刻时而飘渺,在阿砚刚出生的时候,就不断地在阿砚的脑中徘徊冲撞。
十五年的乡下日子,那些记忆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了,或许她曾经喝过的孟婆汤已经开始侵蚀掉那些记忆。
然而有一种记忆,却仿佛刻在她的灵魂里,哪怕再乏味平凡的光阴,也无法消磨去。
那就是关于死。
她死过七次,每一次都是不得善终的死。
各种各样的死法,每一个让她想起来都是浑身每一处都在抽筋的疼,疼得五脏六肺揪扯在一起,怕得魂飞魄散无处躲藏。
而每一个关于死亡的记忆,都伴随着一张脸。
那是一张尊贵俊美的脸,犹如白玉雕刻的脸庞上,斜飞的长眉风流蕴藉,细长的凤眸似睁非睁,微抿起的唇犹如一道浅薄的红线。
他总是身份高贵,踩踏在万人之上,薄唇轻轻吐出的字眼,须臾间夺她性命。
阿砚脸色苍白地瘫倒在那里,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两唇更是颤啊颤的合不上。
就是他,每一次都是他。
她死了那么多那么多次,每一次的死,都总是和他有些瓜葛。
她两唇颤啊颤得根本合不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乡下的一个宅院罢了,他怎么会住在这里?他不是每一次都是生在皇家,血统尊贵吗?
而就在阿砚趴在那里迷茫惊恐的时候,九爷好看的眉总算是有了点异样。
他开口了,声音暗哑轻柔:“怎么,我还没让人动手,你就要自己去摔死了?”
他不说话就罢了,他这一说话,阿砚抖得更厉害了。
死,死,死……
还有那个声音,那种渗透着危险的低语,多么惊悚的熟悉,那就是她七世的夺命符咒……
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却听到自己哆嗦的唇发出可怜兮兮的声响:“别杀我别杀我,我害怕!求你了别杀我!”
只要让她活下去,让她干什么都行!
她不要死不要死!她只想活着!好好活着,活到七十岁八十岁!她要嫁人生子她要吃吃喝喝!
九爷伸出完美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好看的下巴,玩味地看着地上的小丫头。
“本来,我是要杀了你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肮脏丫头,竟然有人将她做的点心给自己吃了?这是九爷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有给他做膳食的厨子,哪个不是在山泉水里泡个十天半个月,彻底干净了再进厨房!
尽管那个点心确实比较合他胃口……
九爷挑起斜飞的眉,鄙夷地望着地上这个要死要活的姑娘。
而地上这位姑娘呢,在听到“本来,我是要杀了你的”那句话后,顿时脑子里迸发出过去十五年从来没有过的智慧,以着超出她智商的天分,领悟到了这话中的意思。
她仰起脸来,泣声哀求道:“九爷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幼弟,更有父亲,身受病痛之苦。求九爷饶我一命,我定衔草成环,做牛做马,报答九爷的大恩大德!”
说完这个之后,她才想起,这段话她在某一世的记忆里说过的啊。当时她刚说完,直接被眼前那男人给一刀砍死了。
想到这里,她更加怕了,怕得眼圈都红了:“我不想死……”
九爷唇边难得绽开一抹兴味的笑来:“难得你这乡下丫头还会说这种话,来,你给我说说,你要怎么衔草成环,要怎么做牛做马?”
他打量着她那羸弱纤细的小身子:“给我做牛做马?我怕压坏你呢。”
阿砚听到这话,求生的渴望让她浑身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匍匐着像一条鱼一般冲过去,冲到了九爷脚底下,跪在那里祈求道:“九爷,我有力气,我能当马,也能当牛,不信你试试!”
九爷俯视着矮榻下这个满脸泪花的小姑娘,看着那清澈的大眼睛里毫不遮掩的恐惧和哀求,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趣,他唇边越发勾起一抹笑来,凤眸微眯:
“小丫头,你这样的马,骑着也没什么意思啊。”
语音低凉,调侃意味十足。
可是这话听在阿砚耳朵中,却竟犹如催命符一般,斩断了她心中最后一线希望。
做牛不行?做马不行?那她她她她,她该做什么?
她幼滑稚嫩的脸颊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这么趴伏在他脚底下,绝望而怔愣地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跟被雨水洗过一样,清澈无辜又可怜兮兮。
九爷见此,心情大好:“韩大白从哪里把你找来的?”
韩大白?
阿砚吓得已经成了混沌浆糊的脑袋,此时此刻终于闪过一道光亮,她顿时找到了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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