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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老婆这不没来嘛,在家坐月子呢。”
“儿子还是姑娘?”
“儿——匝!”沈公子的“儿子”读的不是“儿zi”,是“儿za”,特得意。
“长大了肯定跟你一样!”也不知道三姐这话是骂沈公子呢还是夸沈公子。
“三姐,我有个想法。”
“你说!”
“以后让你姑娘和我儿子搞对象吧,咱们订个娃娃亲,好不?”沈公子又坏笑着摸自己脸上的那只燕子了。
“嗯?好呀,不过我姑娘可比你儿子大几岁。”
“没事儿,没事儿。”
两个聪明人把可能发生的爱情留给了自己生命的延续。或许多年以后,他们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他们今天这些话都已经成为了空话。但是,毕竟他们俩可能成为儿女亲家,很值得期待。
吃饭时,三姐还拉着沈公子和她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没人议论他俩的绯闻,因为大家都知道,十年前二人都没发生什么,到了今天,就更不可能了。
那天过后,沈公子洗掉了脸上文的燕子。他终于,真的放下了。
重逢的不全是故人,还有仇家。
在外面放鞭炮的九宝莲灯和大志,又与袁老三、赵晓波相遇了。
“看见了没?那俩傻逼!”袁老三指着九宝莲灯和大志对赵晓波说。
袁老三说这话的时候离九宝莲灯和大志最远不超过3米,他说什么,大志他俩全听得到。
大志站了起来,盯着袁老三看,眼神中虽然没有畏惧,但也没敢说话。
“看啥?”袁老三朝大志走了过去。
九宝莲灯拉了拉大志,示意让大志蹲下继续摆烟花。
“袁老三,今天我二叔结婚,你别扯淡!”赵晓波说。
“那俩傻逼!算什么玩意儿!”袁老三对赵晓波说。
袁老三蔑视地看了大志和九宝莲灯一眼,转身走了。
大志咬牙切齿。
二狗明白,大志和九宝莲灯在几个月以后和太子党发生的血案,不应归为普通的混子斗殴。
那是一场社会最底层的人和权势阶层的对抗。
二十九、东波也无奈
大志和九宝莲灯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党”,因为大志和九宝莲灯的爸爸分别是农民和下岗工人。
他们共同的理想是成为张岳这样的人,黑社会大哥。
尽管张岳这样已经具备一定社会地位的江湖大哥在当地的历史上并没有几个,但这并不妨碍大志和九宝莲灯把张岳作为奋斗目标。
一个多月前,大志刚刚被“太子党”毒打。今日,大志身上和脸上的伤还在,太子党又在众人面前羞辱他。这口气,大志咽不下。
大志不明白该如何开这个赔率,他以为是每人一条命,当然该五五开。
当他明白这绝对不是一场五五开的PK时,已经晚了。
由于二狗和赵晓波走得毕竟近,所以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时袁老三等太子党那几年一时无两的嚣张气焰。
比如说,打架奇衰的袁老三居然敢教训东波。
东波虽然说是个无赖加滚刀肉,但怎么说也是个大哥,成名多年,当年是敢和赵红兵、李四等人拼一把的大混子。而且近几年,也凭着无赖手段和那张被李四找人砍得满是刀疤的脸赚了不少钱,早已跨入百万富翁行列。
即使是这样,袁老三等人教训起东波来也毫不含糊,当然了,也仅限于口头教训。他们教训东波没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彰显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与地位。
那时候东波扎杜冷丁成瘾,但是当地公安局扫毒人员毫不含糊,多数杜冷丁的来源都被掐断,平时黑市里150元一支的杜冷丁就算是花个500块、800块也买不到。所以,1998年前后东波的杜冷丁是经常性地断顿。实在没杜冷丁扎了,东波无奈之下也有办法,那就是喝止咳糖浆。据说东波喝止咳糖浆能一天喝光两个药店的存货。而且东波这人经常半夜喝止咳糖浆,每喝完一小瓶,就顺手把小瓶从家中的窗口扔到外面,十分没有公德。
东波和袁老三都住在当时全市最好的一个小区,新建的复式楼房,而袁老三就住在东波家的楼下。
1998年秋天,袁老三和东波都刚刚搬进那个小区。袁老三睡到半夜,就听见自己家的窗外隔十来分钟就“啪”的一声。
整整一夜,“啪”“啪”的止咳糖浆瓶摔在小区水泥地上的声音不断,袁老三彻夜没睡。
当时,袁老三并不知道楼上住的就是东波。第二天一早,袁老三纠集了赵晓波等十来个人去了东波家。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过后,门被拉开了。
据赵晓波回忆说:房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和客厅里散落了一地的凌乱的止咳糖浆纸盒。
都认识,那张脸的主人是东波。因为当地20世纪90年代曾经有人给东波这张脸估价,价格是100万元人民币每年。也就是说,东波凭借着这张恐怖至极的脸,每多活一年,就多收入至少100万元,他是干什么都赚钱。
是个人就知道,全市有这张脸的就一个,东波。一个脸上被砍了十多刀还在继续混的滚刀肉,谁敢惹?
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当地人人都认识的混子是造型别致的大侠刘海柱,那20世纪90年代当地人人都认识的混子就是东波。尽管这二人的品行有天壤之别,但他们的确是当地两个时代混子的典型代表。
“东波,这是你家啊?”袁老三虽然和东波不熟,但两人也算认识。
“嘿嘿,咋了?带这么多人?进来吧!”东波还是光着膀子,穿着大短裤,拖鞋。
袁老三、赵晓波等人进了东波家。一个二百多平米的豪华装修的房子,让东波糟践得连狗窝都不如。
“昨天半夜是你吧?隔几分钟就扔楼下一个瓶子,我他妈的一宿没睡着!”尽管和东波认识,但是袁老三气还没消,说话时带着不干不净的话。
“我不就是好这口嘛。”东波笑了笑。他一笑,那刀疤脸更加恐怖。
东波怎么说也是个小社会大哥,平时敢和他说话带着“他妈的”这样字眼的还真不多。但今天站在他眼前的是一群当地高官和大款家的儿子,东波分得清轻重。他掂量掂量自己,和太子党相比,实力相差太悬殊。
袁老三看一向很得瑟的东波被他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反应,开始教训起东波了。
“东波,你说说你,也三十多岁了的人了,成天还是这么没正事儿,除了扎杜冷丁就是喝止咳糖浆……”
袁老三自己才二十多岁,开始教训起三十多岁的东波了,而且还说东波整天“没正事儿”,就好像他袁老三自己每天有正事儿似的。再怎么说人家东波也是靠着自己的命出去赚钱,他袁老三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寄生虫。
东波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给袁老三等人发了烟。
“你说说你,喝就喝吧,半夜扔什么瓶子啊?他妈的我就知道西郊那边的农民拆迁以后住上了住宅楼成天往楼下扔东西,你怎么说也是个城市人,咋和那些农民一样呢?”
东波还是没说话,刀疤脸青一阵红一阵。
如果袁老三不是有个当官的爸爸,估计这时候东波早就抄起菜刀把他们砍跑了。
“我今天跟你说了啊,以后你别往楼下乱扔东西了。你这么大岁数了,别成天没个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