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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
“不用你们准备,我和秀媛妹妹都商量好了,以后澜心这肚子里的三个孩子所穿衣物都由我们亲自做。”贺芳晴可算是找到一件永远不会让她厌烦的事情了。
“娘,哪能都让你们来做!”秦澜心可不同意,“把这些布做完就可以,剩下的边角料做成鞋底,再做出几双小鞋子就可以了!”
“你们准备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要想孩子穿上鞋子可是要很长一段时间呢!”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叔,不早了,再有四五个月澜心就要生了,这西北东西缺乏,又不能回京都,早点准备好,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对了,还要让府里的木匠做几个婴儿小床。”贺芳晴想想说道。
“小床我来做吧!”钟怀邵这时突然接话说道。
“你会做吗?”贺芳晴直接就反问道。
“当然会,当年你生逸儿的时候,那房里放着的小床就是我亲手做的!”钟怀邵漫不经心地出口说道。
“不是府里的工匠做的吗?”贺芳晴一直以为当年那出现在她床头的婴儿床是出自工匠之手,难道是钟怀邵?
“不是,我跟着工匠学了几天,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府里的江伯可以作证!”钟怀邵看了她一眼说道。
贺芳晴听后沉默下来,也没再看钟怀邵,说起来这些年因为二十多年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试着去真正了解过钟怀邵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钟怀邵是表里不一的,是霸道自私的,是惹人厌恶的,可是来西北这一路上和他朝夕相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慢慢地她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钟怀邵的另一面。
而且,来的一路上,秦向争和韩氏这对相濡以沫的夫妻的相处方式,平坦朴实中的相偎相依,彼此信任理解的忠贞,也让贺芳晴十分地羡慕。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这样一面,倒是三叔有些错看你了!”钟敬轩看着钟怀邵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三叔,您哪里是错看我,您是根本没有往我身上看过,二弟在的时候,您看的是他,有了逸儿,您的全部心思又在他身上,我在您眼中哪有什么位置!”钟怀邵似是有些抱怨委屈地说道。
“怎么!你这是在怪三叔偏心?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在吃当年的醋吧?”钟敬轩无奈一笑,这钟怀邵都快当爷爷的人了,竟还像个小孩子似得。
“我哪敢,反正您和二叔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我是妻嫌儿弃,没人喜欢就是了!”钟怀邵也不怕当着秦向争一家和下人的面说出这些话。
这一路上看着别人夫妻恩恩爱爱,父慈子孝,儿女绕膝的幸福模样,都不知道他有多羡慕嫉妒秦向争。
“父亲,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有弃您与不顾,您可不要在我孩子们的面前诋毁我!”钟逸也有些抱屈地说道。
“哼,我哪里冤枉你了,你何曾真心实意喊过我一声爹。”钟怀邵气哼哼地说道,而且一句话说的钟逸不吭声了。
“王爷,你可别怪逸儿,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是如何对待他的,说三叔偏心,你摸摸良心自问,难道你就不偏心!逸儿他受过的委屈又该找谁去说!”贺芳晴替钟逸辩解道。
被贺芳晴这样一说,钟怀邵也赌气不吭声了,他当初也是因为自觉亏欠宁夫人和玉夫人,所以对她们的子女才会更加好一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同样都是他的子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那时候钟逸不但受先帝的宠爱,更夺去了贺芳晴全部的注意力,就连钟家长辈都是最为看中钟逸,他这个当爹的也会小小嫉妒呀。
再加上后来钟逸身中剧毒跟着钟敬轩回了淮安老家,好几年都没在王府,他虽自问心中对子女之爱都是一样的,但在外人眼中,对钟磊、钟真和钟博则显得偏爱多了些。
眼看着温馨的氛围变了味,秦澜心轻笑一声说道:“古语有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父母生养之恩比天高、比地厚,是为人子女者一生一世都报答不完的,所以有人才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不过,古语还言:‘爱其子而不教,犹为不爱也;教而不以善,犹为不教也’,但没有人天生就会做父母或者天生就懂得做一个好孩子,我会好好地摸索,希望把我的孩子教导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不需要多么出类拔萃,也不一定要拥有多少财富,只要活得开开心心,能辨是非善恶,活得坦荡无畏就可以了。”
秦澜心一席话说的众人频频点头,钟逸更是握紧她的手说道:“我也是如此希望!”
钟怀邵和贺芳晴听后都陷入了长久的反省之中,他们似乎直到现在也没有学会怎样为人父母,就连为人子女做的也不合格。
待过了一会儿,钟敬轩突然抬眼看了看钟怀邵和贺芳晴,然后又看着秦澜心意味深长地问道:“心丫头,你这番话说的可真好,那你和三爷爷说说,这夫妻之间如何不争不吵地生活下去呢?”
秦澜心似是明白钟敬轩为何突然这样反问,想了一下,然手说道:“三爷爷,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因为天下夫妻各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有的夫妻一天不吵上几回都觉得不像过日子,有的夫妻恩恩爱爱也是一辈子,可无论是夫妻也好,朋友也罢,我觉得至少要做到三种境界才能长久地相处下去。”
“哦,心儿,你说说看是哪三种境界?”不止钟敬轩好奇,钟逸也好奇得很。钟怀邵几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起来。
“这第一境界就是要做到相互信任,你信任他,他也信任你,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夫妻之情都会变得坚韧起来,这第二境界是做到相互理解,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能做到体谅他,这最高的境界就是相互欣赏,无论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你都觉得好,这样一来就会和谐共处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段话她也是从前世听说过的,不过她很赞同,而且遇到钟逸之后,直接就上升到最高境界了。
“心儿,我们之间算是最高境界,对吗?”钟逸笑着看向了秦澜心。
秦澜心也看着他重重点点头,笑了。
秦向争和韩氏也相互看了一眼,这些年两个人做夫妻,也没什么争吵,但也没多少浓情蜜意,就是平平淡淡的寻常夫妻,可如今仔细想来,他们似乎也是能做到信任、理解和欣赏的。
秦澜心说完,钟怀邵心中却是有些苦涩,因为他发现他和贺芳晴之间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可是连第一境界都没有做到,还真是失败的很!
等到在院子里又聊了一会儿,各人就回屋了,而钟怀邵和贺芳晴则是住在一个房间里,不过同屋而不同床,一个睡在床上,另一个睡在榻上。
夜半时分,天地之间寂静得很,钟怀邵和贺芳晴却是辗转反侧都有些睡不安稳,秦澜心的几番话就像一颗颗石子砸进了他们的心湖之中,引起了他们心中的不平静。
床与塌之间只隔了一道八面花鸟喜登枝的折叠屏风,钟怀邵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朝着屏风另一侧轻声问道:“晴儿,你睡了吗?”
屏风另一侧沉默无声,钟怀邵不死心,继续加大了一些音量问道:“晴儿,你睡了吗?”
就在他失望地以为贺芳晴不会回答的时候,屏风另一边传来了贺芳晴有些冷淡的声音:“做什么?”
钟怀邵愣了一下,然后轻吐一口气,缓慢地说道:“没什么!”
接着两个人之间又是沉默,过了一会儿,钟怀邵又喊道:“晴儿!”
“做什么?”这次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回答。
“我……”钟怀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西北的一路上,他和贺芳晴经历了很多事情,比他们之前二十年加一起经历的事情还要多,不止是贺芳晴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也看到了她不同以往的面容。
“钟怀邵,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吞吞吐吐还真不像你的作风!”贺芳晴也没了睡意,干脆在黑暗中坐起了身子,她现在心中也是烦乱的很。
“晴儿,如果当年你没嫁给我,你会快乐吗?”钟怀邵总觉得这样和贺芳晴说话很别扭,可是夫妻之间不就是应该说说知心话吗?这还是秦向争告诉他的呢!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贺芳晴也曾设想过自己的很多种选择和结局,但似乎每一种都有着变数。
钟怀邵听后脸上却是一喜,因为她说的是“不知道”,而不是自己心中设想的那个答案。
“那你呢?你娶了我,快乐吗?”贺芳晴头一次如此反问钟怀邵。
“当初不娶你,我一定不会快乐,娶了你之后,我快乐过,但更痛苦,可我不后悔!”钟怀邵依旧霸道地说道。
“既然你我都痛苦,为什么不放手呢?”贺芳晴轻叹一声问道。
“呵呵!”钟怀邵似是自嘲一笑,“我不能放手,因为放手了,就再也没有走进你心里的机会,如今我不奢求你心中一定要有我,我只希望咱们也能和这世上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平淡相依地生活下去。”
“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你,以前也许有恨,但现在恨也淡了,我只想守着逸儿、澜心和他们的孩子过完这下半生,钟怀邵,你……放过我吧!”贺芳晴语气中有些恳求。
彼此纠缠了二十多年,她现在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对钟怀邵这个男人她从没有爱,但以后也不会有恨、有怨了,或许她能做到二人和平相处,但让她喜欢上他,还是很难。
“晴儿,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管你对我如何,我对你的情始终如一,也许二十多年来我做了很多的错事,让你对我误会和厌恶,但我现在想改过了,我想走一条最正确的路去靠近你,所以也请你不要在拒我于千里之外,学着信任我、理解我和欣赏我,可以吗?”
钟怀邵这种不同以往带有深切恳求的语气让贺芳晴震撼的同时也再一次迷茫了,她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胡思乱想到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两个人清晨起床之后再碰面的时候,不知为何,贺芳晴躲开了钟怀邵,当心中的恨与怨突然间减少了,再面对钟怀邵,她会觉得有些不安,可又不知这不安是为了什么。
吃完早饭,秦澜心和韩氏、贺芳晴继续聚在院中做婴儿衣服,而秦澜心发现贺芳晴一直很有心事的样子。
“娘,您怎么了?”秦澜心问道。
“啊,没什么!”贺芳晴笑笑说道。
她也学秦澜心先给孩子做了那种连体的衣服,而且她绣工也是很出色,因为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她打算多做一些,总能穿得上的。
“芳晴姐,我看你精神有些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呀?”韩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昨天的确睡得有些晚,不碍事的!”贺芳晴勉强一笑说道。
在她少女时期,只有一位闺中密友,那就是如今的张太后,可是后来遭受挚友背叛,又嫁入恭亲王府,贺芳晴也就再没有能说知心话的好朋友,心里郁结难舒的时候,也只有孙嬷嬷能听她说上几句。
现在到了西北,与韩氏的关系虽然亲近不少,可她是个心事藏得很重的人,真让她打开心扉目前还是不容易。
“娘,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做衣服不急于一时!”秦澜心也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的,我不累!”贺芳晴笑笑说道。
秦澜心见劝说不下,也只得听贺芳晴的,只是看贺芳晴神色忧郁,她虽一时不解是因为何故,但想着可能是和钟怀邵有些关系吧。
“娘,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解解闷吧?”秦澜心笑着提议道。
“你还会讲笑话?”贺芳晴和韩氏都笑了。
“当然了,作为两位娘亲的女儿和儿媳妇,我有什么是不会的!”秦澜心故意自夸地说道。
“那好吧,你讲讲看!”贺芳晴来了兴趣。
“从前有个秀才常常自夸一定能金榜题名,有天他又对朋友说:‘昨夜梦到罗响鼓乐有人给我送了一块匾。’他朋友这时说道:‘我也梦见有人给你送匾,上面还写了四个字:岂有此理’。”秦澜心有模有样地说道。
“呵呵呵,这秀才真是会做梦!”韩氏和贺芳晴都被秦澜心逗乐了。
“这天,有个吝啬的主人家宴请宾客,可每次给客人倒酒都只倒半杯,于是客人就对主人家说:‘贵府上可有锯子,麻烦借我一用。’主人就觉得奇怪,问道:‘借来做什么?’客人就回答说:‘既然这酒杯上半截不盛酒,那要它何用,不如锯掉吧!’”秦澜心接着又讲了一个笑话。
“哈哈哈,这人请客也太小气了!”贺芳晴忍不住笑着说道。
“还有一个,是……”
接下来,秦澜心讲了好几个笑话,逗得韩氏和贺芳晴还有身边的丫鬟都忍不住喷笑而出,而就在这听笑话的过程中,贺芳晴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她心里很明白,秦澜心这是在为她疏解心胸呢!
时间又悄悄过了一日,这天一大早,石一郎夫妇来到了西北王府,交给了秦澜心一个类似出诊大夫的药箱子大笑的木盒子。
“大丫头,这里面是什么呀?”韩氏和贺芳晴都在当场,也都很好奇。
秦澜心打开盒子之后解释道:“两位娘亲,这里面放的是我让石木匠帮我特别打磨好的长竹针,而这些线团则是经过特别处理纺织出来的毛线,虽然和我想象中的特细的毛线还差一些,不过这种毛线给孩子编织小鞋子是没问题的。”
“编织小鞋子,是和编绳结一样的吗?”韩氏好奇地问道。
“不一样,这种编织是需要依靠竹针或者钩针来辅助的!”秦澜心笑着说道,顺便拿出来竹针和毛线让韩氏和贺芳晴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