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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朝圣庆典谢幕,帝都、怀阳两地都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盛喧哗。但皇宫内,隐秘的消息却也不知不觉的渐渐走漏,传到了市井百姓的耳中,司寇三审处,被关押审问的南丹凝沙依旧跋扈嚣张,闹得地牢一片浑浊,更让司寇官洪骑无多适从,于是,洪骑只能请旨上书呈送‘御书房’,将这两日的事情一一奏明,请求帝王下昭明示。
然,龙烨看到那奏章之时,却是莞尔一笑,朱批寥寥几字: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于是当奏章从赤焰手发放回司寇处时,已经不堪南丹公主如此刁蛮任性折腾的洪骑几乎没有吐血,他上请昭旨不过就是想请皇上给他一个提点,毕竟弑君反贼是灭族之罪,按照天朝律法,是要率兵去南丹讨伐的,可是目前究竟是怎么状况谁都说不清楚。
朝廷上,那些敢于觐见的武将早已摩拳擦掌,更有甚者,言之南丹公主以堂皇之理宴亭弑君,本就是大逆不道,暗藏祸心,或许朝圣不过只是幌子,实为对天朝上君不利,于是每日早朝,百官纷纷叩请帝王立刻斩首南丹公主,囚禁南丹单于,且派大将摔兵攻打南丹,出兵扫荡大漠,以示我天朝皇威。
但是面对这些百官齐鸣的声音,大运国最年轻的帝王却只是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笑,不仅只字不提南丹公主弑君的滔天大罪,却是在第三日早朝时颁布圣旨,称皇妃张氏才德兼备,对帝王之心诚挚,更是不惜以身救驾,德心感召,特赦免半月前金殿唐突之罪。
一时间,面对帝王言不对题的圣旨,百官面面相视,个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等众人回神想请帝王三思之时,却见那明煌煌,金灿灿的紫玉九龙椅上却已经空荡荡……
司寇所内,南丹公主每日撒野横行,跋扈嚣张的隔着铁门大骂提审三司,三司官员本已不堪忍受,但在听闻帝王在金殿之上言说皇妃以身救驾,赦免曾维护魏王之事,顿时都明白了一点。
那便是司寇大人虽然没有得到皇上的任何提示,但是皇上却已经明白的告诉众人,嘉奖皇妃在梅林饮宴之举是救驾,也就是已经定了南丹公主其弑君罪名。
于是三司不再对这个刁蛮撒泼的南丹公主客气,轮番审问,甚至将众多刑具齐集,将这位原本心高气傲,大言不惭,目中无人的南丹公主吓得欲哭无泪,惶惶不安。
此消息一出,五国诸侯震惊。原本此为大运国帝王不会动真格的西岐、漠北、匈奴都有些紧张。
他们在大漠上历代生存,曾经投靠北楚也不过只是为了不受制于人,不向天朝进贡,可以成为大漠上虎狼为陪伴,毫无拘束的驰骋。
而如今,竟见龙烨如此冷硬,不禁惶恐之意顿生,于是,在第二日正午,帝王下朝之后,三国诸侯纷纷前往‘御书房’探得帝王的口气,然,帝王却以龙体欠安拒之不见。于是五国诸侯更心存胆怯起来,聚会研讨稳定大局之策……
自皇后因为失德,且牵连国丈叛卖私盐被关押进司寇所的天牢后,后宫便寂静得无一潭死水,再因那日魏王金殿刺杀帝王一闹,原本还曾着三分蒙受恩宠的心机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接着雯淑妃身体有恙,帝王又赦免皇妃维护魏王大罪之后,后宫中有些聪慧的嫔妃也都察觉出,帝王的心已经全扑在了皇妃身上,争宠无望,但是西六宫中曾被三司提审的后又放回禁足的司徒才人却一直都在才人所大闹,几乎是每日都寻死觅活。乾请四所的宫女是在无法,有不敢轻易惊动尚在病重中的雯淑妃,因而便上请折子呈送到了‘鸾栖宫’中。
后宫的事,小小本不想再参与,毕竟皇后落马,雯淑妃已经无所靠,如果她还愿意再与自己争斗,必然是为了想得到龙烨的宠幸。然,这点她也无从操心,因为龙烨每日除了黏糊自己之外,就是处理奏章,接见官员,商讨政务。
所以,在小小接到请折时,不禁有些失笑。
其实,司徒蔻华的确有些才情,但毕竟过于天真,后宫争斗,是智慧的较量也是地位的平衡,她一个小小才人,就算当初当真能得到皇后的扶持,最多也只能提升为美人或者婕妤,若是有幸能生下一儿半女,也只能被册封为充容,而以雯淑妃的性格,她虽然温婉,也未必会将一个足以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女人留在这后宫之中。
想到这里,小小突然记起,雯淑妃已经大病有半月了,这段时间她已经递交了执掌后宫大小琐事的权牌。
心头一动,她知道‘太医院、的院判李元风是两朝元老,据说当初更是圣德皇后的主治御医,于是便命令‘太医院’取来病卷,一一查阅,想找些岔子,却不想竟当真发现有趣的地方:这段时间里,后宫竟有数十名嫔妃生病,并且都是年轻的御医前往诊治,且病因都只是偶感风寒,或小受惊吓,但就是这样的小病,却要御医每日亲自提药送往,更是一病就拖延半月尚未有一丝好转。
于是正午时,‘太医院’的院判李大人匆匆的迈进了‘鸾栖殿’,一见小小就惶恐叩首。
这个女人的行径他早就听得惶恐不已,如今竟被召见,岂有不心惊之理,即便是隔着垂帘屏风尚是如此,于是,他忙忙的道:“臣,执掌‘太医院’院判职李元风,叩拜皇妃娘娘,愿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几日,因为怀有身孕,小小显得分外散倦,她半依在垫着厚实狐裘的贵妃椅上,抬眸瞥了一眼殿外的大约五十来岁年纪的老者,轻道:“四品院判,李元风大人?”
李元风听的小小直呼其名,吓得匍匐在地,额头几乎都冒出了几许冷汗,道:“臣…臣正是”
“免礼吧”小小看得出来李元风甚是惶恐,于是便轻柔笑道:“李大人来见本宫,好象很是惶恐,怎么,莫非是外面的人传言本宫这里是龙潭虎穴,所以吓得李大人你,连头都不敢抬?”
其实外面的传闻,小小又岂会不知?龙烨过分的宠溺与袒护,已经让她成为朝廷的众矢之,虽然那些人都不敢当面说什么,但是私下的议论却非比一般的难听。
如今,她陈小小已经成了大运国的妖孽,就如同商纣王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甚至有人传言,若是能博得她一笑,没准他们的皇上也会来个烽火戏诸侯,从此早朝撇弃,至大运国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如果,不是她现在怀了天朝的第一皇子,若不是胡太保后来竟然也在朝廷上维护她,那么今时今日,恐怕她的下场不会比关押在司寇大牢内的南丹公主好多少。
“皇妃娘娘何出此言,臣实在惶恐”李元风惶恐万分,他忙忙的说道,随即偷偷抬首瞥了一眼垂珠帘后,那遮掩在屏风内的一抹月白色身影,不禁捏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小小看着李元风的神色,只淡淡一笑,随即起身,搀扶在一名宫女的手臂上,缓缓的绕过屏风,走到窗前的贵妃榻上坐下,美目扫了一眼那恭敬站在被窗外冷风吹得微摇的凤头衔珠垂帘,接过一旁宫女侍奉上呈的酸梅茶,轻抿一口,随后才悠悠的道:“本宫听说,这半月来,后宫里有很多小主和妃嫔都病了,可有此事?”
“回皇妃娘娘的话,正是,那些小主有些因为最近天气变化无常,天冷又不愿添衣加褥,所以感染风寒所至,不过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淑妃娘娘体质虚弱,本又畏寒,所以恐怕要熬过这元月才能康复”李元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气候反常,那些小主为何不愿意添衣加褥?”小小眉梢一挑,根本不在意李元风将那些在金殿上因为受惊吓而病倒的人忽略不报,只疑惑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那些小主们,都是当初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大多都是姿色俏丽者多居,其中大多性格够相似于司徒才人,倔强刁蛮,恕臣直言,那些小主们现在因为淑妃娘娘病体虚弱,所以都任性妄为,臣等,实在没有办法”李元风叹息了几声,句句感慨。
其实他已经是两朝院判了,但是还从来都不曾遇见过后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更不曾见过帝王几年都不招寝妃子,只独钟一人的,就算是先帝再怎么宠爱圣德皇后,但雨露均沾的道理,却还是要照旧的。
小小垂眸,却是冷笑一声,她拿起那厚厚的病疗卷宗,道:“是么?但是本宫还是不明白,为何现在那些有主子们病了,都要‘太医院’内的御医亲自提着煎好的药送进宫,还有,韩太医长年为雯淑妃诊疗,凭借他的高明医术,为何淑妃娘娘却还是久治不愈?”
李元风一听,脚下一软,忙忙的道:“娘娘,这…这…。是臣疏忽了,臣……”
“李大人,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但你却假装不知道,大人的年纪不小了,再过一年半载便可以告老还乡,享受天伦之乐,所以,有些事情,您看见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么?”小小别有深意的问道,神色冷清。
深闺怨妇最擅长的就是消遣寂寞,那些小主虽然个个年纪尚小,但在这样的年纪,按照宫里的规矩,那些年迈的麽麽必然都已经向她们教授了男女行房的云雨之事,调教他们该如何伺候帝王。
涓涓美貌年华,又岂能忍受深宫禁居,而这巍巍宫廷之中,那些年轻的太医便是唯一可与其接触的人,自然也就会形成这样的情况。而这些,身为两朝院判的李元风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不敢说。
李元风睁大双眼,有些惊恐的望着小小,随即,扑通一声跪拜在地,颤抖道:“皇妃娘娘…娘娘,老臣,老臣并非故意知情不报,只是…只是这些后宫琐事,皇上向来不上心,而且淑妃娘娘也从不过问,所以老臣……”
小小话语中的冷冽,李元风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确快要告老还乡,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装作毫不知情,眼不见为净,毕竟自古以来,那些失宠的嫔妃就算与太医有染也是比比皆是,知道的人多,可是会说的人,却几乎一个都没有……
“本宫知道李大人的难处,本宫也并不想为难你,但是本宫很想知道一件事,不知道大人能否如实相告”小小轻笑,眸光清冷的凝视着惶恐万分的李元风。
“娘娘请讲,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元风声音颤抖,苍老的胡须都微微颤动,额头更是冷汗连连。
小小眸光微沉,眼底的沉积着几许压抑,随即冷声问道:“敢问李大人,皇上与魏王是否是亲兄弟?”
李元风骇然,几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错愕的望着小小那冷清的神色,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小小见他神色有变,面色苍白,更是慌乱的六神无主,心头也有了数目。其实,她在那一日听得五王爷言说的那番话时,就不曾怀疑,毕竟以五王爷的行事作风,他根本没有理由去编造一个侮辱皇室威严,败坏君王行德的谎言,更何况,圣德皇后一生钟情于肃亲王之事是天下尽知……
微微叹息一声,小小挥退殿内所有的人,徐徐走到李元风面前,轻道:“李大人,对于本宫这个人,你也应该听说过很多传闻,毁在本宫手中的人不少,你也应该知道……”
“娘娘…老臣……老臣实在是”李元风已经吓得没了主意,他神色呼吸急促,神色慌张,面容苍白憔悴,只能颤抖的挤出几个字来。
他们李家,是一门忠烈,四代在朝为太医,但惟独他所生逆子不才,不得以进宫侍奉主上,如今又值天命之年,自叹自己这一生无惊无险,平安一生,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在即将退位之时,遇上这等事……苍天,李家的列祖列宗,他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闻过萧何和郭子仪的故事,其二人一生官场上险兵奇炸,但最终却可以安享天年,要知道,人活这一世,要防备的太多。李大人伺候圣德皇后多年,劳苦功高,深得先帝恩宠,大人也不希望您这一世英明,满府家眷,终毁在本宫的一句话里吧,更何况,你身为院判,却纵容御医淫乱后宫,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小小眉梢微挑,下了一剂猛药。
李元风心理崩塌,小小的那四个字另他措手不及。淫乱后宫是死罪,还是见不得人的灭九族死罪,他一生磊落光明,又岂能在这个节骨上因为管教不严,为他人顶替这被天下人唾骂的罪名,于是他惶恐之余,心一横,如同掷命豪赌一般的重重的叩拜在地,额头撞击着红毯下的大理石微微闷响,随即道:“皇妃娘娘,老臣…老臣不敢隐瞒,但还请娘娘开恩,看来老臣年迈,犬子年幼的份上,给老臣一条活路。”
“大人言重了,只要大人句句属实,那么本宫自然不会追究,只是大人回去后,务必要监察督导,以免后宫生乱”小小抿唇冷笑,转身悠悠的说道。
“多谢娘娘圣恩”李元风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抬首,一字一句的道:“老臣回娘娘话,其实,魏王并非与皇上是孪生双子,当年,圣德皇后钟情于肃亲王,二人早已私定终生。但是皇上偏偏也看中了圣德皇后,强意娶进后宫,但是洞房之时,娘娘在得知肃亲王大烧王府之后,竟以死徇情,当时,老臣便应昭密入后宫,为娘娘救治,竟发现娘娘怀有一月余的身孕……”
小小听得心头发凉,根本已经感觉不出内心究竟翻滚着什么滋味。
她一直都好奇,圣德皇后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何以偏爱孤绝如此,甚至不惜伤害了另一个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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