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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着了人,对方笑出了声。
混血的凯特举着燃着三支蜡烛的烛台进来,放在桌子上,烛光缥缈,一闪一闪,狗脸,猫脸,狐狸,还有可怕的鬼脸长在人的身上,一律白色,奇奇怪怪阴森可怕。打开了客厅与维维安卧室那道关死的门,房间特别宽敞。最亏的是她,戴上面具之前,她没看见任何一个人穿的是什么衣服。从声音上也可区分出来。可是她错了。它们掀动面具上的活动小口慢慢喝着酒,却有意地改变自己说话的声调,它们议论威尔市海边悬崖上狄兰·托马斯的墓,麦当娜新拍的性电影,皇室秘闻、海湾战争以及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可能性与必然性。牛脸的鬈发女郎把看足球那股劲带到这儿,踢猫头鹰的屁股,说足球踢在门框上算分就绝了。
那还不如缩小球门或根本不要守门人更来劲!一条带美国口音的狗盯着墙上的鹦鹉,维维安你家的鸟为什么不动,要知道,鸟不动,就是在等着做ài啊!
真的吗?声音不像维维安。
蝴蝶做ài只是快乐的撒籽,鸟跟人一样,差不多。那狗不停地动大腿,得意着呢?
瞎说!蝴蝶不做ài。哄闹之中有声音驳道,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你看见过鸟做ài?
她的手紧张地握了一下,这未免太奇怪了。
十七
你怎不鸣叫,可爱的鸟儿?一头牛对她说,打量她的旗袍,你从中国飞来找谁呢?
她走到墙上的镜子前,看见自己竟是一只鸟,吓了一跳,人们胡乱拿的面具,怎会她是一只鸟?
一只手在她腿上拍了拍,低头看,一只狐狸递给她一支烟。她接过来吸了一口,吸第二口后,她明白了,它们在抽大麻。难怪房间里流动着一种奇特的香味,叫人闻后骨头微微战栗,身体变得柔软,而心里非常轻松无忧。旁边的老鼠叫她递过去。音乐响起,是成人模仿儿童的轻声哼唱的曲子,旋律怪诞,节奏很和缓。轮回的大麻又传到她面前,烟入喉咙,极不舒服,之后,她感到了比以前的轻松无忧加倍的兴奋和快乐,是否成瘾的都会这样?群兽摇晃着和自己脸不相称的身体抱在一起跳舞。她被一头虎抱在怀里,虎呼吸急促,浓重的法国香水味从花衬衣上发出来。虎还有个喉结。
突然门开了,庄严地进来一条带人脸的狗,是楼下老人的丘比特。肯定是维维安想的绝招。掌声、口哨声、笑声起伏不断。丘比特撒欢似的吠叫,在地上打滚。
她的脸绯红,身体在慢慢散架,变化成了一堆随时会因风而纷飞的羽毛。
我是一只鸟,干吗不呢?那头虎把她重新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它在低语,在问她,又像自言自语,想和虎交配吗?她本能地摇头。但她被抱得更紧了,说,想、想、想,她闭上眼睛,那声音仍在逼问,温存而火热。可不等她开口,一只猫把她抢了过来,那熟悉的手,柔软,带点潮湿,像火焰的头发,那呼吸的气息还会是别人?
她紧紧依偎着这只猫,房间里混乱不堪,又井然有序,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玩。有人在解领带,脱衣。她不知怎么挣脱了那只猫的怀抱,晃悠悠地从东倒西歪的人堆中跨出去。
她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你手伸过去,摸到那扇旧木门,门边皂荚树、桑叶相拥,你抓住母亲的手,她轻轻抚摸你的脸。旧木门在风中吱嘎地响着,她感到一只手在摘她脸上的面具,脱她的旗袍。香气,缠绕着她,托起她一点点上升。窗外花园宛如白日,绿绿的绣球花一大丛一大丛在滚动,门外低低流淌的旋律里,鼓声轻泻进来。脚步声从她床头退去,门被轻轻关上。她为什么不来?她想。
她不让维维安的嘴唇靠近她的脖子,别的地方随她抚弄。
维维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她拉了拉被单。你别离开我,我讨厌男人,维维安侧过身来,抚开几根挂在她脸上的头发,说如果她变了心,她就杀了她,把她埋在花园里。
然后呢?你再自杀!她接过维维安的话。
维维安笑了起来。她没有笑,我真想尝尝被人杀死是什么滋味,她轻轻说了一声。
真的,不管你跟谁,都不如跟我在一起好。我就觉得你对我得劲!特别是你东方人特有的温柔。我对别的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有,也去得快,就你,我彻底投降了,我也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不知怎么冒出一个这是西方帝国主义对东方弱者再次侵占的念头。这么想,她又觉得自己荒唐,便改了一种语气,声音温存,我是说我们不可能永远一起。她把手放在维维安的肩膀上,问她,你懂吗?
维维安摇了摇头。她伸过手去,想握住她的手,可是手握了个空。维维安并不在她身边。
难道维维安有意不理她,让她一人待在黑暗里,还是维维安乐坏了,早已忘了她的存在?她听见隔壁房间里一片欢闹声……她忽然发现自己嫉妒起来。
鸽子,无数的鸽子在屋顶上飞。母亲打鸽笼盖,让鸽子飞走。那似乎是个夏日的午后,她穿着一件短裙站在楼梯的扶手边,看着母亲用手赶鸽子。
鸽子全部飞走了,母亲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