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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珠没接话。
凌霜摸摸崽崽的小胖脸,眼中带笑,像是随口提起:“今日早朝,不知是谁起的头,怂恿一众朝臣,劝陛下尽快立后、纳妃,充盈后宫。”
她观察掌珠的表情,“陛下拒绝了,还说,谁再劝,就打谁板子。把那些老臣气的啊......”
凌霜笑着摇摇头,“从小到大,臣还未见过陛下恐吓老臣子呢。而且,这话可是会得罪人的。”
掌珠听得莫名其妙,萧砚夕要不要立后纳妃,不是她能左右的。
自古,帝王充盈后宫,一为繁衍子嗣,二为平衡势力。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却也麻木至极。很少有人能像太上皇一样,一辈子只宠一个女人,然而......
掌珠心中喟叹,情.爱万般模样,唯独一生一世一双人最难。
送凌霜离开,两人并肩走在飘雪的庭院中。只听凌霜叹道:“圣上兢兢业业,抽不出精力选妃,也不该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娘娘也劝劝圣上......”
掌珠打断她,“在这事儿上,圣上自有考量,不是你我该插手的。”
凌霜一愣,淡笑道:“娘娘说得是。”
她离开燕寝,去往内阁。中途遇见正要出宫的宋屹安。
出宫的路上,凌霜随意问道:“若没记错,淑妃娘娘差点成为宋大人的义妹。”
宋屹安淡淡点头,“是。”
“怎么没见宋大人和府上人,进宫探望淑妃娘娘?”
宋屹安看向她,坦荡道:“并非血亲,理应避嫌。”
凌霜挑眉,“这样啊。”
宋屹安不再接话茬,望着宫门方向,陷入沉思。曾几何时,熙攘人群中的惊鸿一瞥、泼墨夜色中的怦然心动、孤冷雪色中的寂寥无望,都已随着掌珠产子,消弭无形。
平心而论,他倾慕过她,可仅限于她不属于任何人的时候。曾经以为她被迫委身帝王,那时候,他曾想过,只要她愿意,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带她离开,远离凡尘。然而,事实上,她愿意为帝王生子,帝王也愿意为她推迟立后、纳妃。综于此,全然是自己误解了。
或许自始至终,掌珠都是心悦帝王的。
如今,她已为帝王诞下皇儿,只盼她能幸福安好。
足矣。
宋屹安不自诩君子,但也能做到问心无愧。
那片飘落心头的纯白羽毛,随着变迁,飘远了。如今,他能为掌珠做的,不是竭力撑腰,而是尽量远离。
*
后半晌,萧砚夕正在与阁臣讨论闵氏与上次狐妖一案的联系,以及闵络与闵氏的关系。讨论到要点时,燕寝的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跪地道:“陛下,淑妃娘娘病了。”
萧砚夕猛地站起身,撇下一众阁臣,走向门口,“怎么回事?”
小太监跟在后头,“淑妃娘娘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太医可曾用药?”
“用了,不见效。”
萧砚夕跨出门槛,朝燕寝方向疾步而行。小太监没有帝王腿长,迈着小碎步,费力跟上。
内寝里,掌珠躺在被窝里,额头上放着一块拧干的湿布巾。医女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哄坐在床里侧的小崽崽。
小崽崽看着娘亲躺在床上,皱着小脸,时不时发出“呜呜”声。
医女拿着拨浪鼓,分散小家伙的注意力。
身后传来脚步声,医女转身跪安,“微臣参见陛下。”
萧砚夕径自坐到床边,摸了一下掌珠的脸蛋,烫得不行。
“又用药了吗?”
医女点点头,“刚喂娘娘喝下汤药。”
“多久能退热?”
“两刻钟左右。”
萧砚夕摆摆手,“去外殿候着。”
医女躬身退出房间,轻轻合上隔扇。
萧砚夕握住掌珠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刻意放柔语气,“觉得如何了?”
掌珠开口,声音干哑,“还好。”
萧砚夕拿下她额头的布巾,浸泡在水盆里。撸起袖子,荡了荡布巾,拧干、叠好、放在掌珠额头上。
因为生病,掌珠怕光,半垂眼帘,“陛下去忙吧,这里有太医照看着。”
“朕不忙,陪陪你。”萧砚夕吹灭床头的大灯,屋里陷入黯淡。
崽崽爬上被子,指着娘亲,冲着爹爹嘤嘤几声。
萧砚夕赶忙把他从掌珠身上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扶着他的肚子,“宝宝别打扰娘亲,爹爹陪你。”
“噗——”
一声屁响过后,帝王拉下脸。
拿他没辙,萧砚夕拍了拍他的屁墩,“臭小子,怎么成天就知道吃喝拉撒?”
感受到爹爹的愠色,崽崽小嘴紧绷,乌黑的大眼睛泛起水光。
掌珠最受不得崽崽委屈,斜睨男人一眼。
萧砚夕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却抹不开面,不想对崽崽道歉。
掌珠板着小脸,“陛下去忙吧,把孩子给我就行。”
为了哄人,萧砚夕伸出尊贵的手,揉揉崽崽的屁墩,“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动不动就哭。”
崽崽听不懂,歪头看着父亲。
掌珠有点无语,“婴儿受了委屈不哭,做父母的就该哭了。”
萧砚夕捏眉,哄女人已经够难了,现在还要哄一个小屁孩。
“乖宝,爹错了。”
闻言,掌珠愣住了。堂堂九五至尊,竟然冲着襁褓之婴道歉......
萧砚夕把崽崽抱在臂弯,走去屏风后,放在恭桶上,动作比早晨熟练不少。
稍许,崽崽坐在水盆里,扑腾水花,溅了萧砚夕一身。
萧砚夕搬来杌子,坐在水盆前,为儿子洗香香。
崽崽洗澡时,喜欢听掌珠哼不成调调的小曲儿,这会儿听不见小曲儿,伸出胖藕臂,指着父亲,“吖——”
想让父亲给自己哼曲。
萧砚夕不懂什么意思,握住儿子的手,放进水里搓了几下。
崽崽又伸出小短腿。
萧砚夕握住儿子的脚,放回水盆,搓了几下。
结果崽崽又伸出藕臂。
萧砚夕懵愣,“乖宝,何意?”
龙床上,掌珠提醒道:“儿子想听曲。”
“......”
自幼没当着他人卖过唱,萧砚夕怎么可能对着一个小不点哼曲!
然而,架不住崽崽不遗余力的坚持,不是伸胳膊,就是抬腿,要不就是扑棱水花。
无奈之下,帝王献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段曲子。
屏风外,掌珠用被子捂住脸,遮住了扬起的唇角。
哼的,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