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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的鲜花,滋润饱满,却根基坍软,显得有些虚浮了。
明珏心底泛起酸酸的凉意,交织着隐隐的痛感,她极不友善的目光扫过萧怀逸,发现萧怀逸正看她,眼底透出讥嘲调笑,她轻叹一声,忙收回目光。不能表现出醋性,没意思,有些事情早知要发生,没必要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
萧怀逸扫了温玉娥一眼,眼底闪过狠厉的蔑视,这女人太阴毒了,先让她自以为得宠,猖狂几天,把她捧高,再把她从云端推下去,给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平夫人,请接茶。”丫头端着两杯茶过来给温玉娥行礼。
温玉娥绞着手帕,暗暗咬牙,昨晚与他纵情交欢的男人此时与另一个女人坐在夫与妻的位置上,而她只被称为平夫人,要给她恨极的女人敬茶。她一再强迫自己忍耐,告戒自己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可她仍觉得无法咽下这口气。
刘嬷嬷见温玉娥咬牙发呆,忙捅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敬茶。温玉娥忙换了一张笑脸,规规矩矩跪下,端起一杯茶,举过头顶,先敬萧怀逸,再敬明珏。
两人喝完茶,明珏象征性训导的温玉娥几句,又让洪姨娘全权代表姨娘姑娘们给温玉娥敬茶。敬茶礼毕,萧怀逸嘱咐了明珏几句,就出去了。明珏给了温玉娥一个红包,又带她去给白夫人和萧老太等人去行礼。
白夫人在荣威院安插了眼线,早就得知昨晚萧怀逸和温玉娥激战了一夜,心里很气愤。白迎芷和萧怀达在场,对温玉娥更是一张冷脸,隐含浓重的恨意。
明珏敬茶那日闹出不愉快,直到现在,萧怀菱还被关在祠堂里。白夫人不敢再造次,喝了温玉娥的茶,连一句话都没跟她们说,就把她们打发了。
温玉嫦的事给萧老太留下了浓重的心里阴影,她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对温玉娥也极不喜欢。听说温玉娥来敬茶,她借口有客人在,只让人给温玉娥送出一个红包,连房门都没让她们进,就把她们打发回来了。
从荣禧堂出来,温玉娥和明珏并肩往回走,两人各怀心事,虚以委蛇。
“你我没必要装姐妹和气,太虚伪了。”温玉娥冷哼一声,先发制人。
明珏微微一笑,说:“不是姐妹和气,是妻妾和气,别忘了你的身份。我只提醒你一次,平妻在正妻面前相当于妾,皇上也强调过,当时温贤妃也在场。”
温玉娥狠狠咬牙,低声怒呵:“我看你还能猖狂几天。”
“呵呵,哪怕是一天,至少我猖狂了,恐怕你连一天的机会都没有。”
萧怀逸接受温玉娥做平妻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憋着一口气,在宴席上又闹出了不愉快,令萧怀逸对温家成见更深,从而也影响了他对温玉娥的看法。
男人在床上宠一个女人,那时候都是用下半身考虑。当然,有的男人活着就是用下身考虑问题的,但萧怀逸绝对不是,公私利弊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分得很清楚。所以,明珏并不担心萧怀逸会把温玉娥宠得无法无天无规矩。
“哼哼!那就看我和你谁能先生下嫡子吧!”
明珏抛给温玉娥一个不以为然的微笑,说:“我希望你能快点生下嫡子。”
她跟萧怀逸没有夫妻之实,恐怕以后都是名誉夫妻了,她跟谁生孩子?这个问题现在考虑为时过早,孩子要生,至于跟谁,等过几年,看情况再决定。
温玉娥见明珏根本不在乎谁先生嫡子的事,心中犹疑揣测,生下儿子只是多了一重筹码,有明珏在,她根本不可能成为正妻,这才是她最重的心结。
“二奶奶留步。”萧老太房里的丫头春杏追上来,说:“二奶奶,徐家老太太来了,老太太让您准备几桌席面,中午在桂花园赏桂宴客。”
明珏点点头,问:“徐老太太是哪一房的亲戚?”
“徐老太太是大奶奶的亲祖母,是咱家老太太的亲姐姐。”
“明白了,你去回老太太,我马上去准备。”
徐老太太是徐氏的祖母,是萧老太的亲姐姐,原来她们是这种亲戚关系。
春杏看了温玉娥一眼,冲明珏陪笑,说:“听说徐老太太家里跟平夫人的娘家沾亲,老太太让平夫人去崇禧堂,见见客人,陪着说说话。”
“知道了。”明珏转向温玉娥,说:“你去吧!别让老太太久等。”
温玉娥给明珏行了礼,跟春杏去了荣禧堂,两人边走边说话,很快熟络了。
不知温玉娥又跟徐老太太扯上了什么关系,看样子,温玉娥很快就会跟萧老太结成同盟。明珏根本不在乎,因为她有最强大的同盟军,那就是萧怀逸。
明珏正指挥仆妇收拾宴席,小白氏来了,听说是萧老太让明珏收拾宴席,她一脸拈酸,不咸不淡说了几句“指导性”的屁话,就悻悻离开了。
现在,平北侯府内院由小白氏来当家,袁氏负责内院对外交际活动,其他人各有分工,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属小白氏权重差肥。
萧怀逸是萧氏的家主,他的妻子理应当家主事,论理明珏过门,小白氏就要乖乖放权。可哪一个舍得放下重权呢?被人前呼后拥、阿谀奉承习惯了,有几人能忍受权不在手的失落?那不只是失去了丰厚的油水,更会失去存在的价值。
小白氏才舍不得把当家大权交出来,只要萧怀逸和明珏不正面提出,她能拖一天是一天。明珏计划先慢慢摸清平北侯府的内务情况,适应一段时间,就要逼小白氏交权。小白氏重权在握,做下的孽不少,恶有恶报,也时候该到了。
午时刚过,萧老太、温玉娥等人带着客人和成堆的丫头婆子进到桂花园。明珏迎上去行礼,徐老太太神色淡淡,送了明珏见面礼,应付着说了几句闲话。
伺候徐老太太的中年妇女姓黄,是她的大儿媳妇,徐氏的大伯母。黄氏是温顺侯夫人的堂侄女,因为她关联,徐家与温家沾了亲,得了温家不少好处。
大概是遗传了温顺侯夫人的长相,黄氏跟温玉娥长得有几分像。她们的眉眼分开看都很娇俏,长在一张脸上,就好象五官挤在了一起,还算漂亮,却透着一股小家子气。笑起来还好些,若是绷着脸发狠,活像一副干枣木雕刻。
听洛老太太说,黄家原是流民,常做一些偷鸡摸狗不上台面的事情。后来靠在河底淘金、在山上挖青盐赚了大钱,黄氏一族发了家,才买了个小官做。
到温顺侯夫人这一代,刚第三代,虽说混迹官宦贵妇之中,那种流民的泼皮无赖行径劣根极深,难以洗去。温显宗本是外室庶子,身份极低,否则也不会娶黄家女。两人到了一起,倒是脾性相投,颇有默契,才一起做下了那么多坏事。
洛老太太和林老太太都出身温家,容貌比温玉娥等人姣好不说,行为举止也比温家女高雅贵气许多。说到底,就是因为温顺侯夫人的遗传基因太差,才导致温家女质量下降。而黄氏整个一温顺侯夫人的翻版,一看就跟温玉娥是近亲。
明珏给黄氏行礼,黄氏装做没看见,不理会她,依旧和温玉娥等人说笑。明珏暗哼一声,去招呼别人了,黄氏看向明珏,满脸尖刻的轻蔑。
“哟,这一品侯夫人可真会摆谱儿,见人连礼都不行,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吧?连你的礼都受不起吗?”黄氏向明珏发难,撇着嘴高声挑剔。
又一个给脸不要的货色,明珏本不想理会,她非伸出脑袋,准备挨宰。
“黄夫人,您还是找个大夫去看看眼睛,这么年轻眼睛若瞎了,就太可惜了。”
“你、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跟客人、跟长辈说话的吗?”黄氏横眉立目发威,“看来这娶媳妇身份低可真不行,没的影响子孙后代不懂礼数。”
“黄夫人说得太对了,难得黄夫人知道自己是客人、是长辈吗?来别人家做客,不懂为客之道吗?”明珏看了看众人,微微一笑,说:“我是公爵府的庶出女,嫁入侯门确实高攀,可比起流民出身的嫡女,自认高贵许多。”
黄氏眼目欲呲,恨恨看着明珏,“你……”
徐老太太见黄氏丢了脸,瞪了她一眼,忙一张笑脸转萧老太,差开话题。温玉娥斜视明珏,目光怨毒阴狠,又满脸含笑劝慰黄氏。
萧老太扫了众人一眼,面无表情,说:“都入席吧!”
众人点头应声,互相谦让几句,陆续入席。萧家的女眷除了被关在祠堂的萧怀菱,都到齐了。客人就是徐老太太和黄氏,外加比主人还硬气的白迎芷。
白夫人、陈氏和袁氏陪萧老太、徐老太太和黄氏坐主座,黄氏拉着温玉娥也坐到主座上,另外萧老太又点了几个人,陪她们坐到一起。
萧老太冲明珏挥了挥手,不阴不阳说:“你也坐吧!”
主座是十个座位,已经坐满了,哪里还有她的座位?想起几年前也是在这园中坐席,被萧老太赶到妾室的座位上,明珏心里憋着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该坐到哪吗?”明珏沉着斥问温玉娥,“下去。”
温玉娥坐在主座上,一动不动,咬牙切齿怒视明珏,眼底的怨毒之色如火似痴。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也没人为她求情,她才恨恨起身,到妾室的席面上。明珏讨厌黄氏,与人换了座位,众人才依次坐下。
黄氏冷笑几声,说:“一品侯夫人可真有排场。”
“这也算排场吗?嫡庶不同席,哪家妾与正妻同席而坐了?”明珏笑得温和无害,又说:“黄夫人若觉得这里坐得不自在,我可以给你安排与平夫人同席。”
“你……”黄氏气得无话可说。
徐老太太敲了敲茶杯,低声斥呵黄氏,“怎么哪里都有你?多嘴多舌。”
黄氏更加气愤,却不敢违逆徐老太太,她怒视明珏,不再说话,咬着牙喝茶。
门人传报说奉国公府的宁夫人亲自来给萧家送中秋节礼,萧老太很高兴,忙令小白氏出迎,又让明珏别添席面,准备招待宁夫人等人。
明珏暗笑,宁夫人已经算准日子,大有来意,今天这顿饭又要闹出大笑话了。
怕临时有客来,明珏让预备席面时,多让人准备了一桌,正好用来接待宁夫人母女。明珏分了几个人与宁夫人同席,仍把温玉娥撇在了妾室的坐位上。
名门旺族口头上天天叫嚣规矩礼法,实际上,规矩礼法对她们有多大的约束力有待考量。既然明面上讲规矩,那就用表面上的规矩把人压死。
温玉娥虽说是御赐平妻,在明珏面前,她是妾,就是低人一等。不管她多么不愤,她接受了这重身份,就要接受这个现实,想翻身抬头万难。
宁夫人带着白迎蓉进来,先给萧老太行礼请安,又给徐老太太见礼,再依次见过白夫人等人。明珏安排她入席,她客气道谢,扫了白迎芷一眼,给明珏使了眼色。明珏会意,眼底闪过诡诈的笑容,叫来贴身丫头吩咐几句。
白迎蓉打扮得很漂亮,她脸上的胎记自用精油治疗后浅淡了许多,芳姑姑给她在脸上纹绘了精美的图案,加了些装饰。本来她的眉眼长得很漂亮,胎记治疗有成效,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块胎记此时倒成了她妩媚的点缀。
“蓉蓉,快给洛夫人行礼。”宁夫人低声吩咐白迎蓉。
“我已经给洛夫人行过礼了,倒是母亲给洛夫人准备的厚礼该拿出来了。”
宁夫人笑了笑,说:“我已经让丫头送到你的院子了。”
明珏忙说:“多谢宁夫人,让您费心了。”
白迎芷见明珏和宁夫人母女交好,冷眼生恨,暗自咬牙。她睃视一圈,与独坐气闷的温玉娥四目相对,彼此阴笑,心意相通,结成了对付明珏的同盟军。
萧老太冲明珏笑了笑,说:“传令开席吧!”
这老虔婆很识时务,明珏此次又嫁萧家,她没给明珏出过难题。虽说跟明珏不亲切,表面还过得去,本来两人心结很深,能维持表面的和气就不错了。
“我让人做了醉蟹,快蒸好了,先摆上点心果品,大家点补点补。”
萧老太点了点头,“有螃蟹好,今年还没吃呢,正好尝尝鲜。”
点心果品、香茶醇酒依次摆上,众人刚品尝了一些,下人说螃蟹蒸好了,先把姜醋端上来了。姜醋连同吃螃蟹的工具每人一套,摆到桌子上。
白迎芷坐到了温玉娥身边,两人谈笑亲切,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昨晚,温玉娥和萧怀逸酣战半夜,白迎芷最初恨温玉娥恨得咬牙切齿。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对付明珏,她只好暂时与温玉娥尽释前嫌,搅到了一起。
“白姑娘,您的姜醋,平夫人,这一套是您的。”
“放下吧!”温玉娥挥了挥手,让丫头赶紧走开。
白迎芷刚想说话,闻到姜醋的味道,突然腹内翻腾,干咽呕吐,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她肚里无食,连吐了几口黄水,仍止不住干呕。
众人都看向白迎芷,连忙询问,尤其是已婚女人,对她呕吐的模样惊诧不已。
萧老太微微皱眉,“白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大夫看看。”
白迎蓉怯生生凑到白迎芷身边,高声问:“姐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你这个贱人胡说。”白迎芷可是未婚呀!听到白迎蓉的话,顿时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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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