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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大锦布,把娃儿的衣裳等物拾尽数收拾齐整,自个则挑了两身衣物叠放起,再把锦布裹起四角,紧紧打个结儿便已收拾好。
“我四处游历,晓得江南有个依山傍海的热闹镇子,我们可以在那开个吃店,每日里只做晌午生意,闲暇时就带着糖糖威宝下水摸鱼钓虾,上山采蕈捉雉兔,那里的鸣麓书院,出过好几任状元郎。”夏侯寅吃的有滋味,嘴里酸酸辣辣,便把宵想多年的日子勾勒,忍不住一股脑说与她听。
“嗯!”玉翘背对他含糊一声,他便当她答应了,那脸上的喜气便如沐初阳般明朗。
.......
边塞的黑夜短,才卯时十分,那窗户纸就渐渐透进清光来。
两个娃睡得熟熟的,即便给套上小斗篷,也只吐吐粉粉舌头,半睁眼儿懵懂,又架不住陷入黑甜里。
玉翘抱起糖糖,夏侯寅肩上背和着包袱裹,抱起威宝,同冯婶子寒暄两句,出了门,马车似已候了多时,车夫坐在那,缩头笼袖取暖儿,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隐有红痕微露,瞧是个晴朗天气,适宜远走出行。
车轮轱辘轱辘响起,纱帘外,呼兰茨河依旧如来时静静的淌,过观音庙,三虎桥下张婶子已摆好了早点摊子,正朝着炉子呼呼的生火。
这般摇摆颠了会,远望到镇口那日自个坐的竹椅,竟然还在那放着。
眼前忽儿恍然,似又见那个肚儿高高挺起的妇人,坐着又艰难的起,朝官道盼啊望啊,就是不见那厮来!
不想等了!憋着气凝凝走几步,又将将停住,怕自个真走了,那厮却又来!
真是绞人心的冤家!无奈转身,走回原地痴痴的等。蓦得眼神和玉翘一错不错的对上,那脸上倒底含了怨,苦笑着说,你可再莫如我般啊!
玉翘深深吸口寒气,再望哪里还有人影!有风拂过,吹动她额前柔软的散发,虽至初春,这里的风却依旧料峭,能把人吹的分外清醒。
昨夜那人洞房花烛,春宵苦短,又重做了一回新郎呢。
她却要走了,这个二世来回的地,连同二世牵扯的人,她都要统统的抛却,自此背水忘川,永不再见。
放下帘子,不想再看,默默,抬眼笑问夏侯寅:“你说的那处江南小镇,如今是否春江水暖,已是桃红柳绿的景?”
夏侯寅还没答话,马车却突得一个趔趄,轮声止,颠簸停,隐听有数马嘶鸣踢踏声。
他蹙眉,把威宝小心摆竹篮里,示意玉翘莫要出声,伸长胳臂将舆门一开一阖,俯身下得车去。
也就稍许片刻,舆门忽儿用力拉开,一个高壮威猛男人用力蹬踏进来,瞬间就大马金刀地坐在玉翘的对面。
不是别人,是她避之不及的周振威,是他!
马车又开始轱辘作响,又开始颠簸摇晃。玉翘急掀起纱帘子,探出半身朝外寻看,夏侯寅去了哪里?!
李晋等人骑着高头大马尾随。
她看到了夏侯寅,他追着马车狂奔,却终是不敌车马渐疾,缓慢下来,还能见着脸儿轮廓,还能见着身形,还能........却再也见不着,就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