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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关于那件事的只言片语。
无论是那一座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平静而温暖的小镇,还是那一个共看天下永不分离的承诺。
仿佛那一切都只是钺凭空捏造的想象。
可是无论是殒还是钺,都十分清楚的知道,谁也不可能真的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可是他们却又不约而同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依然走在同一条路上,依然坐在同一匹马背上,却好像突然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即便朝夕相处,却只剩下无言相对。
殒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那一个决绝的转身背后,是突然决堤奔涌如潮的泪水。她甚至不敢抬手擦拭,生怕被他看出了异样,只能任由那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跌落在地。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少主。
可是他究竟是什么呢?
她甚至不愿意去想,或者说即便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他想要的,她给不起。
踏在累累白骨之上的永不分离,她也并不想要。
可是即便如此,路却还是要走下去。
可是这一趟旅程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吗?
可是就算离开了,她又能到哪里去呢?
而且,他会放任她的离开吗?
在这一路难堪的沉默中,钺一直在反复的想着这些问题。
对她来说,这一趟旅程唯一的意义大概只剩下替陈源报仇这一件事。
可是也许就连这一件事,她也完全可以撒手不管。
可是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她的归处?
也许有一个人的身畔原本是可以成为她的归处的,可是却被她亲手放弃了。
她因为放不下对另一个人的牵挂,亲手推开了那个人。
然后,再彻底的拒绝了另一个人。
她同时伤害了两个人,还把自己推到了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如果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大概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大概是很难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也让她十分清楚的意识到,殒是绝不会放她离开的。
自从那天以后,殒白天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带着她,晚上更是一定会住在她的隔壁。
即便那些寸步不离的时光几乎绝大部分都是以沉默的形式度过的,可是他却依然不肯放她离开半步。
他要她留下,她就必须留下,无论她愿不愿意。
他要她与他执手并肩共看天下,实际上却是要她躲在他的身后。
他总是这么霸道,似乎从来不曾在乎过她的意愿。
她只是被动的接受,表面上的接受,却从来不曾真正的接受。
就好像玉娘的事情,她从来不曾真正的接受过他的安排。
他仿佛一直都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附属品,他不肯丢弃她,却又从来没有真正的把她当做一个能够比肩的人。
她毫不怀疑,他可以为她支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可是这样的执手并肩,她却并不想要。
她总是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有一个人曾经给过她真正的执手并肩,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她想不起那个人究竟是谁,可是她已经能够肯定,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殒。
争执、伤害、各自坚持着自己的执着,直到再也无话可说。
这大概就是殒和她的曾经吧。
那么她的死亡,又会不会与他有关呢?
这个怀疑原本只是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一旦出现却像滚雪球一般,在她的心里越滚越大,再也无法抹去。
可是眼看着距离梧州越来越近,她的心却越来越无法平静,甚至连那些问题都无暇去想了。
也许真的要出大事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几乎已经糟到了极点,可是她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也许这还不是最糟的。
可是一场意外的大雨,却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也让她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煜都所在的颍州前往梧州,需要横穿益州和沧州。
益州地广人稀,多荒漠平原,常有风沙来袭。但是益州的城镇都是沿着荒漠的边缘建成,官道又都是顺着城镇前进,所以益州这一路虽然绕了些远路,倒也算是顺利。
可是等进了沧州地界,气候和地形就大不相同了。
他们刚进沧州地界,才走了半个时辰就被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不得已只能沿着官道绕道而行。
等赶到沧州境内第一个镇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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