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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承安的心思不在任何一个美人身上,他颇无聊地听了听旁桌上两人讨论刑名之学,不多时看见户察带着一行人进门入座,眼神微微一动,认出了其中一人。
如他所料户察宴请的正是沅川使团中的主事者,除户凯以外还有一个名唤景梁的,乃是敬王应承兆的长史,生性敦和而不失之庄穆,应承安在他离京曾前与他见过一面,
沅川的世族们还没打算暴露本性,景梁在使团中勉强能与户凯分庭抗礼,但他明白敬王与自己的处境并不算好,因此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对户凯的吩咐言听计从,从不问他的用意。
却在随使团离开京城时暗中给雁探司送了一条线索。
越梅臣奉命前往沅川时与特意潜入过敬王府中。
沅川五姓对应承兆恭敬有加,但应承兆生性仁善,不免担忧他为说客口舌所趁,自作主张,对沅川不利,是以暗中将敬王府守得滴水不漏,越梅臣潜入时几乎九死一生,却也没能见到应承兆本人,不过侥幸与景梁有了一面之缘,冒险将几条雁探司传递消息的路子留给了他。
景梁本为京城周边耕读人士,中进士后将父母接到京城共同居住,没有受过什么苦难,但也没少见苦难,因此反倒更加怜惜百姓。
应承兆自知自己太过仁善,做封王时尚可称为温和,做皇帝只怕优柔寡断,误国误民,不是可以匡扶大业之才,故而在景梁出使前请他一观宿抚治下民生,倘若胜过沅川,便放他自专。
景梁感激应承安的知遇之恩,沅川数年,也与应承兆结下了深情厚谊。
他心知沅川世家经营多年,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无异于自治之国,自然希冀长久手握权柄,既不能算作忠于应氏,又不能全然算作不忠,但相比沅川五姓,宿抚登基后所为更合他胃口。
他与敬王身处这三方之中,势必要挑选其一。
景梁正在难以抉择中,乍然被使团裹挟着离京,心中不安,百般试探,然而使团中除去户凯似乎无人知晓真相,户凯口风又极严,他问不出什么,但警兆横生,思前想后,还是给越梅臣留下了讯息。
越梅臣一路追踪,又在沅川停留多日,才与景梁约定如何面见,时间便定在今日。
应承安的目光在两个主宾身上停留片刻,从众地站起身来,听他稍讲了两句场面话,便随之宴饮,直到夜半方才各自歇下——
越梅臣扮做的舞姬果不其然被送到了主宾院,不知道究竟是谁无福享用美人。
“师长宁”在扶风城中没有居所,暂住客栈,因此顺理成章地被秉持待客之道的户察留下,也将他安排在了客院之中,与主宾院不过一道院墙之隔。
应承安饮酒之后有些困意,现在反倒清醒,他婉拒了户察送来的美婢娈童,捧了一个生着袅袅青烟的暖炉坐在庭院中望天。
他被宿抚困在深宫中不许见人,已经数月没有见过这般热闹,身边虽然还跟了几个用作监视的禁卫,却也不妨他生出舒畅。
但应承安只坐了片刻,便转头去王壮实说:“京中情形与渝津相比如何?”
王壮实今日一直随他扶风城外走动,知道应承安想问的是什么,他沉默片刻,只记得触目惊心,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道:“天下处处如此。”
应承安叹了口气。
他这六年中先是被软禁在京郊,被人日夜看管,甚少出房门,也无人可以交谈,然后又被当做傀儡对待,虽不至于失了自由,却也没什么迈出宫门的机会,更别说什么深入民间,询问百姓。
伯劳官的密报虽详实,毕竟不是亲眼所见。
宿抚请应承安前去查看“摊丁入亩”推行的状况,自然会想到应承安建了京郊情形的反应,他在应承安离京之前唤来自己的心腹,嘱托他假如应承安问起此等话题,要他如实作答。
王壮实虽然不甚解意,只听从吩咐将自己所亲身所历与南下时所见所闻汇集起来,向他一一道来。
应承安尚能维持镇定,然而没多久将他口中情形便与今日所见相互映照起来,叫他面上生出忧虑,许久无言。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壮实讲无可讲,也停了话音。
他看了一会儿亡国君黯然的神色,有心宽慰,无从讲起。
片刻后隔壁主宾院的灯火熄了,声色匿迹,便显得这边越加寂静。
应承安不想再在院中坐下去,正要起身回房,便听院墙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壮实按了一下藏在衣袖中的短匕,迈上前一步,将应承安挡在身后。
越梅臣咬着一个竹筒翻墙过来,看了一眼松了半口气的王壮实,低下头在两人的注视下利落地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