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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影像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反复,那些温馨的、快乐的、甜蜜的过往,依然让他陶醉。他渐渐的止住了哭声,让自己享受那虚幻的幸福。
董石头和董康六,之所以没有劝阻董照勇的哭泣,是想让他哭个痛快。他们知道师父的心有多痛,也知道师娘对于师父有多么的重要,更知道对于这次失误师父有多悔恨。
“美多!美多!”突然,董照勇声嘶力竭的、惊悚的、凄厉的呼喊声响彻小树林。
听到喊声的董石头和董康六,急忙奔到了董照勇的身边,拍打着他的后背,说道:“师父,师父,怎么了?怎么了?”
此时的董照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惊魂未定的说道:“快打那个蜘蛛精,打蜘蛛精。”
董石头对董康六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架起董照勇,快速的向着骡车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董石头问道:“师父,刚刚是不是趴着睡着了?做梦了吧?”
“好像是做梦了,不过那梦跟真的一样。你说,我怎么能做美多常做的那种梦呢?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师父也梦到自己被蜘蛛精缠住了?”
“不是,不是我,是美多被缠住了。那个缸青色蜘蛛精比人都大,它用蛛丝,把软软的美多,缠的紧紧的。然后抱在怀里,一个劲的啃咬美多的脖子和脸颊。美多一个劲的喊疼,我刚想冲过去救她,被那个蜘蛛精一脚就踢到了半空中。我一边在空中翻转,一边喊美多,想让她快跑。可是,她被蜘蛛精困在了怀里,动弹不得。唉!太吓人了。怪不得美多一做这个梦,就心情不好呢,我这心口也是闷闷的。真奇怪,我怎么也做这个梦呢?”
“这没什么奇怪的,以前师娘一做这个梦,就说那个蜘蛛精是师父,这话听多了就记在心里了。现在师父想师娘了,这个梦也就出来了。有道是:梦是心头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都正常。”董石头宽慰的说道。
董照勇想了一会,说道:“刚刚那个梦,太过真实了,美多喘息的声音,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说,她是不是没死,咱们弄错了?那天夜里,我就看见美多在棺材中睁着眼睛看着我,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我现在有一种感觉,感觉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董康六说:“师父,一定是您眼睛花了看错了,也许是火把不断闪动的光亮给您造成了错觉。若是师娘当时还活着,她会说话的。”
这时,董石头接口道:“师父这样想也没错,现在就需要师父有这样的心里,要认定我师娘跑了。因为接下来咱们还要应付齐家的人,那可是一场硬仗,师父可要做好准备。”
董石头说的那场硬仗,迟迟没有出现,董照勇及其家人,在惶惶不可终日中等待着、煎熬着。直到一个半月以后的四月二十七日,齐家的人终于来了。
那天刚刚入夜,齐家来的人,直接进入了正房的东屋。自从美多出事以来,这间屋子一直没有人居住。接着顺子出现在了院子当中,他把大宝、二宝和毛丫,带了进去。顿时,屋子里出现了近些日子少有的欢笑声。
这时,一直住在董家大院的董照勇,接到了齐家的正式通知后。立刻胆战心惊的赶往齐家,董照武不放心自己的大哥,也跟随前往。
兄弟俩站在齐家的院子里,看着正房东屋窗帘缝里透出的灯光,听着孩子们的欢笑声,董照勇心中充满了心酸:见到外公外婆都能高兴成这样,没娘的孩子好可怜。
一直以为美多只是出走的董照武,却不这么想,他靠近董照勇的身边,耳语道:“孩子们高兴成这样,一定是美多回来了。”
董照勇浑身一震,颤抖了一下,低声说道:“绝不可能。”
虽然,董照武对董照勇的武断有着猜疑,却也不再多说。他们兄弟俩在寒夜中,无怨无悔的站到了凌晨。他们懂得,这是齐家对他们的惩罚。
站在院子里的董照勇,抬头仰望天空,却看不见一点星光,夜黑的干净,黑的纯粹。这黎明前的黑暗与他心中的忐忑,像极了他带美多回家的那个凌晨。
那是十年前的四月二十八日凌晨,今天也是四月二十八日凌晨,一天不差整整十年。十年的悲欢离合,十年的酸甜苦辣,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有那抷黄土证实它们曾经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