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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是这样对杜明邦、杜毓父子俩交代翼遥的身份的:走在路上无意中撞见了这个孤儿,见他生得可爱,便认了他作义弟。
杜明邦老脸一抖,杜毓俊眼一抽——说认义弟就认义弟,这,呃,的确很有杜门风范。
小翼遥换上凡界的孩童衣物走上堂来拜见杜丞相,杜明邦看得又是心头一喜:明眸皓齿,螓首琼鼻,将来长大了又是一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将杜薄安送进宫之后,皇帝玩儿几年玩儿烦了还有这小翼遥,好、好,我杜府长盛不衰啊!
看着眼前灵均和翼遥这一大一小两个风华无双的妙人儿,杜明邦干瘪的嘴唇就差没咧到天上去。
小翼遥在堂下拉了拉灵均的衣角,偷偷道:“小哥哥,我不喜欢这老头儿。”
灵均皱眉轻喝:“小遥不得无礼!这杜丞相是我的义父,便也是你的义父,今后见面要恭敬、心中更要恭敬,你可明白?”
小翼遥委屈地一瞥小嘴,半晌才哼哧一声:“嗯。”
灵均心中暗道:看来以后还得跟这小妖精多说些凡间礼法、莫要让他惹了麻烦才是。
杜毓见到小翼遥,却是十分欢喜,当下就不顾小翼遥挣扎,抱起他就拿脸边蹭边亲热道:“小家伙叫翼遥啊。我叫杜毓,你以后就跟着你薄安哥哥叫我一声毓哥吧!有事尽管放心跟哥说,以后这蒿京城里,有毓哥罩你!”
灵均额角一突:这杜毓小少爷怎么跟谁都是这样一副土匪头子认亲的架势?
这边小翼遥正在呵呵傻笑的杜毓怀里不停挣扎,那边堂外就躬身上来了一个手捧请帖的仆人:
“老爷,这是安阳王府送来的请柬,邀您后日去安阳王府中做客青莲诗会、赏荷评诗。”
杜明邦接过仆人手中的请柬,看也不看便将其丢在一旁,怒道:“佯装隐世、狼子野心,也配赏荷论诗?不去!”
像是喝着鱼汤突然被刺卡了,原本还心情不错的杜相当即就黑了一张脸,拂袖而去。
杜毓尴尬地冲灵均笑笑,灵均却无所谓,只偷偷把那被杜明邦甩在桌上的请柬给拢进了袖中。
一旁见着灵均动作的杜毓眉头微皱,却不置一词。
灵均现在手里正拿着安阳王府的请帖,怀揣着一支长形礼盒,信心满满地站在安阳王府威严的大门之外。
礼盒中装着的,是一支用自己后颈处的一片龙鳞镶嵌其上的珊瑚手钏。
灵均的身后,跟着正提溜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的小翼遥。
小翼遥今日被灵均特意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的小长衫,与灵均一身飘逸的湖蓝色广袖大衫相得益彰。
将长发梳拢得整齐又不显刻意,一身湖蓝色外衫穿搭得随性又不失优雅,腰间轻别一支碧玉长萧,笑容温暖、行动洒脱,举手投足间天然一股高华气韵——灵均今日为了勾搭季承晏,可谓是用尽了心机、撑足了门面。
这都是银子啊……灵均一边享受着旁人惊艳的目光,一边在心中肉痛地嘀咕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往在龙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时候,灵均也没觉得出银子的重要性,如今被赶到凡界半年不到,他才是真真体会到了有钱天下横着走,无钱寸步也难行的窘迫。
但一想到季承晏那张冠绝四界的脸,灵均捯饬起自己来又是十分舍得下血本。
正所谓想要人关注你的内在,必先要人喜爱你的外在,灵均深知外表的重要性,他当初毅然为季承晏放弃龙宫中的优渥生活,而自愿被贬入凡界,不也是因为在东海之上望着季承晏那天下无双的俊容一刹那的失神么?
颜即正义啊!
果然,当在花厅里被众人拥簇着互敬果酒的季承晏远远望见灵均仙气斐然地徐徐走入时,一向清冷的眼中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亮光。
虽然那亮光稍纵即逝,但灵均看见了。
只这一瞬的撼动,灵均也觉得自己这数日来的筹谋打算值了,当下心里便乐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想今日竟是杜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请坐。”季承晏走出包围圈,缓缓行到灵均面前,伸手请道。
清冷的双目中,是与对待旁人一般无二的客气疏离。
灵均心里便有了些失落——季承晏,我今天为了你,可是连头发丝都用发油温养了数日呢。
罢了罢了,你还没有正式认识我,小爷我一步步来,不急不急。
再次坚定了决心,灵均再看向季承晏的眼里便又漾起了粼粼星光:“王爷,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权当在下初次拜访王府的见面礼,不成敬意。”
季承晏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笑意却未达眼角,客气地接下道谢。
灵均仍不死心,强起话头又道:“王爷,今日有哪些花可供赏玩?”
他承认这话问的实在蠢,青莲诗会除了赏荷难道还能赏菊?
季承晏用行动证明了灵均的没话找话,只见季承晏用纤长的手指往那不远处开得纷纷袅袅的荷塘一指,淡淡道:“那些。”
说完,也不管灵均是何反应,拿着礼盒便重新走入花厅中央去招待其他客人。
灵均顿时一通泄气。
季承晏,小爷我还歹也跟你见过两次面、说过两句话了,第三次见面,你能不能稍微对小爷热情些?
哪怕是多说一问“近日可好”也行啊,你这样冷冰冰的,可是会把天聊死的你知道吗?
灵均气闷地一屁股坐下,端起矮几上的果酒便一饮而尽。
小翼遥扭着软糯糯的小身子凑上前来,小奶音萌萌地问道:
“小哥哥,你喜欢那个面瘫脸?”
端起又一杯果酒正要再喝的灵均闻言便是一口酒水喷溅三尺。
厅中众人的目光便纷纷向灵均射来,灵均忙歉笑着点头赔礼,撞上季承晏看来的清冷目光,灵均顿时又有些恹恹,低了头便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果酒。
小翼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在一旁默默地啃起了几上的糕饼。
中间偶有几人评诗论道,天界中人并不精研凡界文论,因此灵均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比龙宫里的夫子成日里讲的那些道经还要让人头痛。
望一眼人群中央长身玉立的季承晏,只见他不论何人发言,都始终静静细听,清冷的声音偶尔针对其中的一两句话做一些反驳或者阐释,周身都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轻雾,脱尘得不似红尘中人。
灵均看着看着便有些痴,同时又第一次感到了自己似乎与他们、与季承晏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他和季承晏,好像真的不在一个世界里。
灵均说不出心里这突然袭来的难过是怎么回事,只一杯又一杯往嘴里灌着果酒,反正这酒喝不醉,索性拿来解闷好了,也比听那些个“玄览”、“宗经”的玄妙文理有趣。
季承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角落里的灵均,灵均却是浑然不觉,只有他身旁乖乖陪坐着的小翼遥不时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恶狠狠”地回瞪季承晏。
没错,小翼遥在这个面瘫男人的身上深深地感受到了要被抢走老婆的威胁。
别问他一个奶娃娃从哪里来的这份感受,男人的直觉!
午饭时间很快便到,不一会儿,王府中的侍女们便捧出了一碟又一碟精致的菜肴,在厅中唾沫横飞了好半晌的众人便欣然落座、共享盛馔,季承晏高坐上首,举杯祝言,视线并没有落在角落里坐着的灵均身上。
兴冲冲赶来赴宴的灵均,此刻总算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有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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