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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闵欣然一笑:“多承韩将军挂念。”说罢只轻轻瞥了马超一眼,未作理会。
韩遂颇觉尴尬,赶紧引荐:“太尉,这位是马卫尉之子、偏将军马孟起。”他说的是马超的官号。
人之常情见面总要客套,何况当朝宰辅?可程闵却很不近人情,根本没搭理马超。
韩遂更觉不自在了,连忙打圆场:“昨日太尉不辞劳苦亲自相邀,末将感激不尽,至于划分地界之事,还请太尉应……”
话未说完,程闵抬手打断:“韩将军,你我昔日旧交,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不过今日有旁人相随,恐怕不能尽言吧?”说罢又瞄了马超一眼。
“有何不能尽言?”马超已火撞眉头,忍不住插了口,“我关中兵马十余部,罢兵之事当大家应允方能施行。太尉偏偏只与韩老将军商议,这恐怕不妥吧?”
程闵冷笑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国有万乘独尊一君。本官何等人物?岂能与你等乌合之众挨个商谈?韩将军德高望重又与本官相厚,故而可言。至于那些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之人,就算了吧!”
马超听他一再相讥,火气都快顶破头了,真有心举槊将程闵废命当场,却见他身旁那员大将手持长矛威风凛凛,又不敢轻举妄动。马超在渭水岸边险些箭攒曹操,那时就是因一虎将未能得手,后来打听到营救之将名唤许褚,人称“虎侯”;可惜那日相隔甚远看得不清,今观此将身量倒有几分相似。若非许褚也罢,若是许褚还需谨慎行事。想至此马超把怒火压了压,试探着问道:“久闻太尉营中有一虎侯,有万夫不敌之勇,莫非……”
程闵挺了挺胸膛,手指许褚道:“虎侯今便在此。”
许褚来至阵前就注意上马超了,闻听程闵引荐,更是圆睁虎目,死死盯住不放。马超情知这是个对手,固然自己有庞德相助,但偷袭之事无法明着商量,再者一旁的阎行也非等闲之辈,还不知他究竟是帮哪头的呢。
程闵何等精明?猜到马超不怀好意,立刻拨马:“本欲与韩将军共议大事,不想贵军诸部尚有异议。我看今天就算了,请您回去先与诸将商议,达成一致再寻本官商谈吧。”
“太尉且慢……”韩遂还欲挽留。
不叫还好,这一叫程闵忽然提高了嗓门:“将军莫急,你我谋划之事徐徐图之,本官自不会亏待你。”
韩遂听来这句话没什么不妥,他本意就是要议和,诸将意见不同也要徐徐商讨,故而未觉出有诈。可马超听来却完全另一番意思,更坐实了韩、程二人有阴谋,霎时间恨韩遂更胜程闵,扭过脸来狠狠瞪着韩遂。阎行也没揣摩出程闵心思,却见马超怒视自家主公,忙斥道:“马孟起,你意欲何为?”
马超还未答话,程闵又搭了茬:“这位将军可是金城阎彦明?”
“正是末将。”阎行只曾出使许都一次,当时曹操以死,程闵接见了一次,没想到程闵还记得自己。
历史上阎行可是差点杀死马超的牛人,程闵怎么可能不记得,深记于心不能忘啊,此时继续拉拢道:“学善莫学恶,记得要好好当个孝子!”说罢,程闵打马而去。
“气煞我也!”马超又羞又臊又急又恨,再没理旁人,带着庞德打马回营,只把莫名其妙的韩遂扔在了阵中……
程闵、许褚回归营寨说起阵前之事,众文武无不抚掌大笑,皆道此计足以离间韩、马,唯有庞统沉吟不语。程闵主动问及,庞统才道:“只恐此计未为稳妥。韩、马二人回至大营,若彼此敞开明言,又有阎行从中为证,只恐嫌隙易解。”
“哦?”程闵想来,这话倒也有理,“若以士元之计?”
“依在下所观,马超乃一勇之夫,不识机谋,然韩遂精明老到,不过一时不悟耳。今韩、马嫌隙已生,诸将心中生疑,万不可拖延日久使其释然。主公何不趁今日之势作亲笔信一封,单与韩遂?这封书信要……”庞统伏到程闵耳边细细述说。
程闵听计乐不可支:“甚妙!本官现在就写。”这便搦管,庞统从旁,两人商商量量把信写成,又大涂大抹改易一番,也不用皂套密封,单寻精明细作送往韩遂营中……
韩遂、马超刚回到连营便大吵大闹起来,众将也咄咄逼人,都疑韩遂与程闵通谋。韩遂指天为誓绝无异心,费尽唇舌才把众将劝走,已是心力交瘁,伏于帅案长吁短叹。阎行在阵前听程闵之言触动颇深,见大家散去,又来劝说:“当初谋划之日我就劝将军莫行险径,将军不听,被群小所误偏要举兵。眼下众心不齐互生嫌隙,长此以往必将事败。既然程闵有意结好将军,将军何不顺水推舟归附程营?”
韩遂已经够烦的了,还得耐着性子解释:“非老夫不误,然既已举兵无可更易,程闵虽信誓旦旦似有笼络之心,但恐终不能见容。再者老夫驰骋半世,费尽心机打下西凉之地,焉能拱手献与他人?”
“将军不为儿孙想想吗?”
韩遂朗言:“大丈夫一生立业为本,韩某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即便儿孙受戮,只要还有口气在,必要保地盘不失。”阎行见他如此固执,只得无奈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