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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年,最终还是得向人家低头。
对我而言,虽然有些怏怏之感,但张绣此来毕竟是件大好事,一则南阳的危机就此解除,二则又多了一个对抗袁绍的帮手。他兵力不足袁绍一半,现在哪怕多来几个兵都是求之不得的。张绣一口气拉来四千人马,其本人更是一员难得的虎将。想至此我露出些笑容,一把拉住张绣的手,将其让到首席同坐。
张绣再三推让,我自然不允,只得如坐针毡地归坐下来,心里越发紧张,猛一眼看见郭嘉正拉着贾诩入席,忆起贾诩嘱咐过自己,见到曹操要主动要求遣送人质,这样才能化解嫌隙。想至此他赶忙开言:“明公,末将家眷尚在军中,是不是……”
我笑道:“哦!将军不必牵挂,本官已命人送去饮食了。”
“多谢多谢。”张绣见他理解错了,又解释道,“末将日后随明公征战,家眷老少……”
他话未说完我就端起了酒,放声道:“在座列位,张将军率部远道而来,咱们先敬他一盏,慰劳他鞍马劳顿。”这一嗓子把帐内官员、将校都调动起来了,大家纷纷起身敬酒,张绣赶紧避席谦让,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下去了。
与众人客气老半天,张绣才回归座位把酒灌了,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又要提人质的事。哪知曹丕忽然伏到他耳边,低声道:“听说将军新近得一女儿,可有此事?”
张绣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曹丕什么意思,恭恭敬敬回答:“确有此事,此女尚不满周岁。”
“甚好甚好。”曹丕笑道:“我那周姨娘刚产下一子,名唤曹均,与令嫒同庚。若是将军不弃,可否将令嫒配与吾弟,使你我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张绣惊得瞠目结舌,万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好事。我暗暗想道:两家本有杀兄之仇,现在曹丕主动提议结成亲家,一方面昔日仇怨一笔勾销,张绣无须再心有不安;另一方面女儿算是人家儿媳,将来留在曹家理所应当,这比触及尴尬的人质议题强多了。曹均娶张绣的女儿,这门断了的亲戚也算续上了,亏曹丕是怎么想出来的!张绣懵了片刻,赶紧抱拳应允,乐得喜笑颜开:“吾女得配公子族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曹丕也笑了:“吾弟得娶虎女,我也很高兴。哈哈哈……”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绣不得不为曹丕的宽宏大度所倾倒,由衷感叹:“公子胸怀广阔有如瀚海,末将深感恩德,日后定当效犬马之力竭诚以报!”
“咳……”曹丕推开他手,又端起了酒盏,“既然将军允诺婚事,咱们就是亲家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同舟共济乃是理所应当,何谈报答之言。来来来,你我满饮此酒,贺一贺这桩婚事。”
一盏酒下肚,仇家变亲家,张绣心里踏实多了,不禁向贾诩投去感激的目光——贾叔父没骗我呀!
这心里一踏实,举动也不再那么拘束,三言两语间张绣已与我们论起了对抗袁绍之事。拒绝袁绍使者之事一出,张绣已无反悔的可能,加之此刻又与曹家结了亲,因而自请为大军前部,愿率四千人马屯驻在官渡一线,充当对抗袁绍的先锋。我也甚是领情一概应允,我三人越说越亲近,实已将当年恩怨抛到九霄云外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又有乐人歌伎上来献艺,官员掾属频频往来敬酒,凉州诸将嬉笑欢畅沉浸在女乐当中。我正与张绣闲谈凉州舞蹈时,猛然看到留府长史刘岱焦急地立在帐口,似有要紧事汇报,赶紧起身道:“本官更衣,张将军稍候一时。”
我一起来,在席的所有人都陪着站了起来,绕出桌案抱拳行礼。我点头致意,见贾诩也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心中颇感得意。这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后世对他的评价本就颇高,而如今也是亲眼见他是怂恿李傕、郭汜祸乱长安的罪魁祸首,但却在天子东归之际帮了大忙;曹操三讨南阳不下,与其说张绣善战,不如说是贾诩善谋划;如今张绣投降,又是这个人一手包办,其趋利避害手腕之高实是世间少有。
“贾先生,这一路上可好啊。”我特意笑呵呵踱到他近前。
贾诩不苟言笑:“戴罪之人蒙赦而归,既感忐忑又有欣喜。”
我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是妙,圆得摸不到棱角,抢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您岂是戴罪之人?使我信义重于天下的人,就是您啊!”他知贾诩是个聪明人,所以直言不讳。贾诩劝张绣归降,也就给了朝廷一次向天下人表现的机会,只要肯归顺朝廷,仇人都可以原谅,其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所以我说贾诩使自己信义重于天下。
贾诩听出他有拉拢之意,连忙辞让:“明公莫要谬奖,在下实不敢当。昔日曾随李傕、郭汜,获罪天下;后有幸跟从张绣将军,言听计从待我深厚。今日归降之议,不独为朝廷大计,也是为张将军谋条出路。”贾诩早算好了,以我之爱才,必要设法拉拢自己。但自己一者有祸国殃民的臭底子,二来不是起家之人,进幕府必有嫌隙,不如保持一个不即不离的关系,在朝里当个闲差,安安稳稳混口饭吃。
我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强求,想想道:“先生既来此间,那就要听朝廷的调遣任命。我先上表任您为执金吾,先熟悉熟悉许都的官员,以后另有职分。”执金吾乃是可以与九卿比肩的官职,负责典司禁军和保卫京城、宫城的安全。现如今我主政自然没什么禁军可典,但是每月绕宫巡察三次、预防火灾的工作还保留着。每当执金吾巡城之际,都要穿上锦绣之衣,手执象征祥瑞的金乌鸟,属下二百缇骑光彩华丽,故而执金吾也是京中最体面的官。当年光武帝刘秀有言“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我把这个风光的美差给了贾诩,笼络之意不言而喻。贾诩明知我的用意,却小心翼翼答复道:“在下谨奉朝廷调遣。”
我听他只提朝廷,心下不禁冷笑——这家伙果真滑得溜手,不过既来许都,我以朝廷诏书调你随军听用,你又岂能不遵?想至此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缓缓步出帐门。
刘岱早在外面等急了,王必随军官渡,现在有什么差事都得他负责。见我与贾诩嘀咕半天才出来,也顾不得礼仪了,一头扎到我眼前就道:“主公……出事了!”
“哦?”我一阵兴奋问到:“袁绍起兵了吗?”
“那倒不是……”刘岱面有难色。
我继续问道:“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