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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井一样深挖下去,把庄子竹的卖画钱藏了起来。还细心地掩盖痕迹,藏小钱钱养主子的责任感十分强烈。
第二天,灵鹤观的道士来通知庄子竹接驾,庄子竹随意挑了一套寻常麻布衣服穿上,裤脚在脚腕处吊着,补丁肉眼可见,麻布衣服上的青色还洗得发白,一看就知道穿了很多年。
准备来教庄子竹接驾礼仪的道士都气死了,五六个道士冲进来把庄子竹房间内的旧棉被等物焕然一新,把装有一套又一套光鲜华美的崭新道士服的衣箱抬入庄子竹的房内,甚至还带着献媚的笑意在庄子竹房内大搞清洁。
墨书看着这帮突然殷勤起来的道士们,十分咋舌。而道士长则依然在苦口婆心地劝道庄子竹:“是我们以前冷落了您,但皇命不可违,您不能责怪我等。而如今圣驾光临,三王子您七年来首次见到皇上,怎么能穿得如此——破烂?您不需要再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吗?这可是您重回皇宫的难得机会啊!”
实际上,庄子竹那一身朴素又不合身的麻布衣裳虽然粗糙,却干净整洁,根本无损他的气质,反而更显出庄子竹的细腻肤质,俊秀脱俗。
道士长说得再怎么苦口婆心,庄子竹也死活不肯换上:“平时穿什么,今天也穿什么,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那些新衣服是专门为你而准备的!”道士长亲自碰着一套崭新的道士袍过来。
庄子竹依然摇头:“这是道长您的衣服吧?我见到您穿过。而且衣领、袖子、下摆上的绣花骗不了人,这是道士长才能穿的,普通道士都不能穿。”
道士长不劝了,威胁道:“你这穿得破破烂烂的,不就是为了告我的状吗?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穿,我就不教你接驾的礼仪,让你在皇上面前失礼丢脸去吧!”
庄子竹冷笑道:“道长请回,您的心意本王子领了。”
“我没什么特别的条件,和降书上商讨的一样,”庄子竹给自己倒了半杯茶,语调平静:“第一,要知道父皇的消息,希望父皇安全;第二,萧国被侵夺的城镇,都不要遭受破坏,不能伤害百姓,不抢百姓一针一线;第三,战争期间,双方各位其主,双方所造成的人员伤亡、财物损失,都不能秋后算账……如果章国能做到以上几点,我可以作为制作火`器的最高监督官,确保每一个工匠的人身安全,不私藏工艺,全无保留。”
既然是降书上相讨好了的,宣恒毅和他的大臣们心里也有底,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按照正常情况,商议好了就该告辞了。可宣恒毅得知庄子竹就是那神往已久的青竹舍人,以前涌现的疑惑现在有了能直接解答的人,心里实在痒痒。
宣恒毅在一众亲兵口瞪目呆的注视之下,亲自给庄子竹沏了热茶,十分诚恳地问道:“梁大将军正前往贵国行宫,传信来回也需一段时日,如果得知康景帝的消息,便会马上告知三王子。在这之前,可否容在下叨扰三王子几日?三王子的画作内藏玄妙,在下参透未果,想借此机会,请三王子为在下解惑。”
庄子竹用手指碰了碰那烫手茶杯,没喝下去,只是点头道:“可。”
道观里清心寡欲,除了研究火`器,沉迷书画,和他谈论画作的人几乎没有。庄子竹又见宣恒毅态度诚恳,就答应了下来。
宣恒毅喜形于色,展颜一笑,不怒自威的脸罕有地变得阳光清俊,终于展现出与他这个年纪相符的年轻。顿了一下,宣恒毅还没想着告辞,而是把目光投放在庄子竹先前画他进城的画上。
“这幅墨宝,可否给在下?”宣恒毅问道。
“拿去吧。”难得遇到喜欢自己画作的小迷弟,会为他人冒认青竹舍人而发怒的小迷弟,庄子竹特别大度地把画作送人了。反正都投降了,与章国这位年轻将军交好也可以。
宣恒毅又请求道:“能否请三王子盖章?”
庄子竹一愣,就让墨书取过他的专用印章,让“青竹舍人”四个红字盖在画作的右下方。又研墨、提起画笔,问道:“请问宣将军的名字?”
这下没法瞒了,宣恒毅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去:“恒毅,永恒的恒,毅力的毅。”
一旁围观的庄子松一听,猛地扭头过来,连赵煜宇惊吓得马上站直了身体,想握住刀柄,却发现他的佩刀已经在投降的时候交出去了。庄子竹呆在道观里久了,虽然有听过章国皇帝的名讳,但一般提到的人,都会暴君来代称他,故而根本没联系过来。
于是庄子竹就很平静地下笔了:“十一月初九,大军入城,甲光向日,神采飞驰,赠宣恒毅将军。”
也没怎么吹,就这样一句。宣恒毅满意极了,先是去看那副画的墨迹干了没有,才小心翼翼地收起庄子竹所赠予的画。
庄子松和赵煜宇的神情都古怪极了,这个不是真的章国皇帝吧?可是章国暴君凶名在外,谁敢冒认他?
宣恒毅心满意足地收了画,和庄子竹约好明日再见,才告辞了。
在宣恒毅和他的亲兵离开之后,五王子庄子松拉住庄子竹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三哥哥,你长年在道观,知道章国那暴君叫什么吗?”
庄子竹努力思考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叫宣什么……一来着?”
“恒毅!就是今天那个啊!”庄子松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贼兮兮地说道:“章国国君居然亲征,还装什么副将军,三哥哥,你的枪还在吗,这样难得的机会,不如我们劫持了他?让章国退兵?”
庄子竹失笑道:“我们投降的时候,兵器都交出去了,有兵器的时候都打不过,你说没了兵器能打得过吗?要是劫持失败,五弟你都说那是吃`人`肉的暴君,暴君一怒,我们会怎么样,全城百姓又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