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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萍萍知道大学新生要军训,她几个哥哥都经历过,她也想过自己肯定要经历的,但是没想到会提早这么多,她升高中时,梁集中学开始了第一届军训,正好她赶上了。
为期一周,在正式开学之前,也就是在八月底,明明一年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却在操场上中暑休克了。
现在家长特别注重孩子的学习成绩,考上梁集中学的孩子基本上是家里重点保护偏爱对象,农活干的少,身体素质跟不上大有人在,这也是学校在高中新生入学开展军训的起因。
军训一开始,每天休克、晕倒的人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张萍萍还是被打击到了,她可是要考飞行员的人,这么轻松的军训都能晕过去怎么行?
不过没想到晕过去那么几分钟,不止她爸火急火燎来了,连妈妈都放下手上的事来了学校。
在张萍萍印象中,她妈从来没有来过县里,连两个哥哥当初高考、填志愿都没有来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过年都在饭店工作女强人听说她晕过去了,不放心亲自过来了。
张萍萍终于相信张丰年的话:她妈妈其实是爱她的。
最终张萍萍并没有考上飞行员,因为她高三那年,国内没有招女飞行员。
大哥是做生意的,专门做水产、海鲜方面的生意,虽然不打算回来接管妈妈的饭店,但是也算继承了衣钵,二哥人跑到荒漠搞科研去了,那些表哥、表舅就不要提了,考出去的就没有回来的,明明家里发展的很好了,却都留在了大城市。
张萍萍高考结束的时候信誓旦旦道她大学毕业过后一定会回来发展“农村”的,沈喜桃闻言笑道:“村里已经给你二舅发展得很好了,你若是真有心,就多念点书,回梁集中学混个校长当当,让你爸、你奶高兴高兴!”
曾经的状元屯现在是集各种有机食品、养殖基地、度假山庄等多元化发展的新农村,家庭年收入基本没有十万元以下的,贫困户是绝迹了,可以说和二十年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萍萍正被老妈笑的晕陶陶的的,不由点头:“好啊……校…校长?”
张萍萍脑海里不由飘过高三开学时学生动员大会上,那个拿着大喇叭,吼着:“只要学不死,你就给我往死里学!”的秃头校长,同学们偷偷给他取的外号叫什么来着?对了,“咆哮僧”!
那自己会不会变成灭绝师太?
做了十几年学生,虽然是好学生一类,张萍萍对于学生和老师之间的磁场哪能不了解。
“可不可以换一个?”
张丰年好说话的很:“你妈就说说,你按照自己的兴趣填志愿就行。”
张萍萍祈求的看向沈喜桃,老实说她没有什么特别想或是感兴趣的事,之前除了一门心思念书和考飞行员,说考飞行员主要是当初她大哥、二哥都想考,结果各种原因都没能如愿,她就想着若是自己能考上了,是不是会让妈妈刮目相看?
沈喜桃也是看出了张萍萍内心的想法,和那不纯的动机,就没有特别去关注和张罗飞行员这个事,果然后来跟她一说国家今年不招了,对方很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谁养的孩子像谁,哪怕女儿当初的出生是一种错误,但是给张丰年养了十八年,性子和她爸像了八成,不像的两成主要表现在娇气和天真上,那也是张丰年养出来的。
张萍萍的志愿最后是张丰年召齐家里所有上大学的子侄辈一起商讨的,报了传媒大学的广播电视新闻学专业。
陈常思虽然以七分之差屈居全省第二,考入最好的学校却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最后汪权吊车尾考入了二本商学院,虽然他想跟着张萍萍的志愿走,他的分数却没有给他这样的选择权。
梁集中学的实验班本就是学习氛围超级浓厚的集体,所有人都埋头苦学、废寝忘食,什么课外活动甚至包括音乐、美术这样的副课都没有,这也使得同学之间私下相处的时间很少,友谊的浓厚也受到一些影响。
特别是张萍萍,作为全班唯一走读生(有了配套设施超先进豪华的实验班宿舍楼,就算是家在县城的同学也选择住校了)下了课就回家,上课铃响了踩点进教室,三年下来,班上同学认识倒是全认识,但是基本不熟。
汪权在张萍萍十五岁高一的时候开始追求她,一直到高三毕业,两人的关系还是在普通的同班同学上止步不前,顶多就是张萍萍对汪权的印象比别的同学深一点,毕竟三年维持倒数第一名也是蛮持之以恒的。
张萍萍最熟悉的除了三年都没换的同桌就是陈常思,对方让她做了万年老二,再心平气和,张萍萍也忍不住见一次瞪一次,所以陈长思考了全省第二名,最高兴莫过于张萍萍了,她觉得这叫风水轮流转,她等了六年总算等到了,可惜不是她自己翻盘的。
虽然对于这个书呆子也赶时髦在最后离校时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来了次表白,张萍萍有些傻眼,但是万年老二心里创伤产生的阴影让她立即找回了场子。
张萍萍故作刁蛮的扬着头:“第二名诶?你考了个第二名,不去反省,不去找补,学汪权范中二病找我告白?觉得这样就很时髦了?人家好歹是个富二代,你一个书呆子好的不学,想学人家早恋,可真有出息!”连十八岁都没满不是早恋是什么?
汪权本来听说这事正冲了过来:“陈过儿你居然敢撬我墙角,还真当自己是杨过啊?!”自打陈常思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取自常思己过,就得了过儿这么个外号。
“萍萍,你不会准备接受这个书呆子吧?他除了会死读书啥用都没有,家里还有六个姐姐一个妹妹,你想想这么一大群大小姑子,谁嫁他谁脑子不是犯抽吗?我还听说他爸妈名声乱的很……”
不待汪权说完,张萍萍鄙视的一眼扫过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两也不用找女生告白了,王八配绿豆,你们俩绝配,相□□了吧,不要去祸害女同胞!”平常关系铁的像亲兄弟的两人,相互插起刀来,嘴脸都一样。
“还有,以后请叫我张萍萍或者张同学,谢谢!”
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靓丽女孩说完,骄矜的慢慢走远,留下俩好兄弟在后面张望了半天。
汪权手搭在陈常思肩膀上:“要散了,三零八的兄弟要聚一聚,人民路上我家新开了一家KTV,晚上一起去热闹一下?”
陈常思隐藏在大黑框眼镜下的狭长丹凤眼露出一丝幽光,他知道张萍萍最气不过这些年一直屈居第二,所以在高考的时候最后一场理综考试他故意填错两题答案,自己倒是如愿变成了第二名,可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如果他不填错,他和张萍萍之间是不是插进去一个第二名?所以还是值得的。
“不了,我家里还有事,要坐车回高新区去了。”张萍萍也会回高新区(原来的安兴镇)的,虽然她坐的是小轿车。
“你家里能有什么事,还是不是兄弟啊?”
陈常思抬起头,看了汪权一眼,那眼神让汪权有些陌生。
只见那个一直被自己归类为书呆子的兄弟,眼中流光溢彩,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了,我只有六个姐姐一个妹妹,兄弟还真没有!再说我们会去京城念书,你得留下来继承家业,总归会分道扬镳的。”
自家闺女有不少追求者的事,沈喜桃早已有所耳闻,毕竟学校老师和丈夫张丰年关系都不错,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第一时间知道。
以前她听听就算了,反正沈喜桃不觉得被富养着长大的娇娇女会那么容易被男人骗走,对比下来,她的侄子、外甥出色的不在少数,女儿也算是见多识广,眼界在那里。
当知道这表白的人里有陈思成,沈喜桃皱了皱眉头。虽然陈思成不一定是石荣华的儿子,石荣华也在几年前越狱被捕时枪|决了,但是和他搭上关系总归是膈应人。
她和丈夫对盛开有承诺,等女儿满十八岁时告诉她她的身世,要不然盛开也不会这么多年安安分分没有闹。
解开这些事总归是难堪的,更不要说当初种下的另一份因也牵扯进来。
张萍萍是深秋时节的生日,考虑到刚上大学换了个陌生的环境,最终坦白的日子又往后推了两年,反正孩子都到了京城,到了盛家地盘上,盛开也整装回去了,说与不说意义其实不大了。
张萍萍心无旁骛,高高兴兴奔赴京城上大学去了,那里有最最最疼爱她的小姨一家,还有表哥三四个,还有一个没有原则特别护犊子的干爹,张萍萍简直比在梁集中学还如鱼得水。
虽然吧,张萍萍脾气不太好,又娇气又直白,偏偏她人缘不错,她学的是广播电视新闻学专业,却分到编剧专业的宿舍楼层,同宿舍其余三个舍友都是学编剧的。
张萍萍二十岁生日隔天,大清早沈喜桃打了电话过来。
因为头天室友们给她弄了个生日party,张萍萍都开了禁喝了酒,闹了半夜,赶在门禁前一秒进的宿舍,总体还没睡几个小时,给电话吵醒了。
一看是自家老妈的电话,张萍萍就是再困,也立即清醒过来,再三清了清喉咙才敢接通。
沈喜桃讲的很认真,张萍萍却听得很糊涂,等挂了电话,她还没反应过来,当着笑话讲给被吵醒的室友听:“我妈居然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她居然给我开这样的玩笑?!她要是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我还信,老实说,我以前一直怀疑我是不是我爸和外面的野女人生的,抱回来给她养,所以她才那么不喜欢我……”
学编剧的人,脑子里本来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洞,大家在一间宿舍睡了两年多,彼此间非常捻熟,大家坐起来八卦一番,然后纷纷爬下床讨论。
“我觉得苹果妈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先申请了这个原型做女主角,你们两个不要抢。”
“你不觉得苹果爸更有故事性吗?”
“你说的是哪一个苹果爸?”
“你问到点上了!”
……
张萍萍:……
“你们这都是一群什么姐妹啊,简直丧心病狂。”
才吼完,电话铃声响起。
室友甲瞄了一眼张萍萍丢在桌上的手机:“过儿来电!”清大的计算机系大才子陈常思隔三差五过来,作为张萍萍室友和这位都很熟。
张萍萍坐那嘟着嘴不想接。
固话又响了,室友乙接起来。
“干亲大大!”张萍萍的干爹也请几位小姑娘吃过饭,因为干爹不好听,张萍萍介绍的时候就按照老家的说法称呼的。
平常张萍萍和盛开挺亲的,这会却突然有些害怕:她爸疼她入骨,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盛开对她是不错,可是他们之间只比陌生人熟一点,她一直深信她爸爸的说法,因为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接个干亲能庇护一二。
所以她对盛开这个干爹与其说有什么亲情、感情,还不如说感激之情更多一点。
最终谁的电话都没有接,她小姨沈喜梅一早过来将人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