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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心灰意冷,很少出来给人看病,只在郊区的山上,开了一家很小的中医馆,苏檀幼时正是在这里长大的。
这中医馆传给苏檀的父亲,支撑了不少年,只是苏檀父亲天资有限,医术远远不如爷爷,原本苏家可以指望苏檀的,可苏檀对中医更没什么兴趣,更重要的一点,苏家祖上有不成文的规矩——医术传男不传女。
因此,苏爷爷虽然也让苏檀报考中医药大学,让她学医,家里的医学秘术却从来不传给她。
许多因素导致苏家医馆渐渐没落了。
不过中医馆的房子就是苏家自己盖的,没什么房租,即便生意不好,这家医馆依旧没有关闭。
直到两年前,苏檀父母意外去世,苏檀撑不起这家医馆,医馆便暂时关闭了。
苏檀顺着记忆,沿着石板路往上爬,苏家所在的这座山叫麦山,本地盛产茶叶,麦山很多人家种茶,苏檀沿着石板往上,路过一片片葱绿的茶田,闻着茶田的清香,记忆愈发清晰起来。
走了快二十分钟,苏檀才走到苏家的房子门口。
这是一幢很普通的楼房,墙体斑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然而房子虽然老,可山上的风景相当好,房子被树木和茶田环绕,加上来时的石板路,怎么都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中医馆就在苏家的下面,是一间平房,跟苏家的房子并不连在一起。
苏檀抬眼,就见中医馆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写着“苏氏中医馆”五个大字,右下角写着“百年老字号”五个小字。
苏檀不觉想到前世的苏家,也有一块这样的牌匾,只是那个世界的苏家并没有“传男不传女”这个规定,苏家时代出了不少神医,加上国民推崇中医,使得苏家名头很大,每日都有千里之外的人来看病,不乏政客富豪,不管是怎样的客人,谁都对苏家人客客气气的。
可现在。
冷冷清清的门面,冷冷清清的环境。
真是相差甚远!
难不成这个年代的中医,真的凉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她不信!苏檀忽然涌起一种不甘,中医博大精深,凭什么要落到这个田地!
像苏家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家,不止不该被轻待,还应该获得自己应有的名气和地位!
想到这,苏檀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中医馆的大门。
花了三个小时擦洗后,中医馆总算干净了一些,看着在这间三十多平米的小店,苏檀忽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来到门口,抬头看向牌匾。
眼下,苏家真的不适合这样的牌匾!
苏檀一个人对付不了牌匾,便用两根绳子分别缠绕在牌匾上,再把绳子系在边上的柱子上,利用巧计把牌匾搬了下来,看着积满灰尘的牌匾,苏檀暗暗发誓。
她会为中医证道!
总有一天,她会把这块牌匾,再次挂起来!
-
苏檀写了张纸贴在外面,制作了几个带号码的纸板,而后,便回到医馆里边看书边等。
一直等到晚上六点都没人来,苏檀原想收拾东西回去,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大哥,你看这家店奇不奇怪,连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店,门口竟然贴着‘自助拿号看病,每日只看五个病人!’这是什么店?医馆吗?要我说,活该生意这么差,在这么偏僻的半山腰上,这么破旧的一家医馆,连个招牌都没有,有人上门老板就该谢天谢地了,还就看五个病人,难怪没人来!”
苏檀打了个哈欠,权当没听见,继续收拾东西,打算先回去。
谁知这群人却走了进来。
“我打听到,陈总的老婆卧病在床,全国知名医生都看遍了,全都束手无策,陈总一向疼爱妻子,这不,已经一星期没去公司了。”
封京墨松了松领带,深眸微敛,道:“把家里的补品挑几样出来,要适合女性养身用。”
“封总,您这是要去看陈夫人?”
封京墨没否认:“此次合作案关系重大,对手公司虎视眈眈,必须拿下!”
“哎……”
封京墨说完,一转身,正好撞见站在楼梯口处的苏檀。
苏檀一怔,道:“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要去吃饭,路过……”
“商陆,我们走!”
封京墨神色淡淡,视线根本没在苏檀身上停留。
他拎起西装要走,商陆拿了补品跟在他后面。
苏檀忽而开口:“我想问问,那位陈夫人患了什么病?”
身为医生的苏檀有个职业病,特喜欢攻克那种别人看不好的病,一听说谁得了疑难杂症,就喜欢往人家身边凑,要是人家说这病是本省医生都治不好的,她的感兴趣程度会升为5颗星,若是说全国医生都治不好这病,那很抱歉,她的征服欲作祟,还就想治治这种别人治不好的病。
因此,听封京墨这样一说,不觉技痒。
再来,她初来乍到,眼下事业起步无门,连进药材的门路都没有,若是能治好陈夫人,对她大有益处。
封京墨没回答,淡漠的眼神看向她,道:
“你应该听到,全国的医生都治不好。”
苏檀心里啧啧两声,心道这封京墨的脑子转的还挺快,她只问对方什么病,封京墨就堵了她的路,这话明摆着要她别自不量力。
这种性格还真不可爱。
“是,全国医生都治不好,但这不表明我治不好她。”苏檀耸耸肩,一副实事求是的样子。
封京墨冷眉紧锁:“苏檀,人不可妄自菲薄,却也不能骄傲自大,陈总是我重要的客户,不是你练手的对象。”
苏檀明白,对方是把自己当成医科大的学生,以为她是技痒要练手。
她笑笑,实事求是地说:“封总,我好歹也是中医世家的后人,你以为封陵游为什么要娶我?还不是因为我家有很多秘方,像我们这种人家,平常凸显不出作用来,一遇到疑难杂症,就显出我们的不同了。”
封京墨沉默片刻,忽而看向商陆,商陆忙道:
“哦,我打听到……”
他赧了赧:“陈夫人好像是血崩,据说出血很多,一直止不住,只剩下一口气了。”
“血崩?”血崩的原因有很多种,必须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送去医院了吗?”
“没,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苏檀点头,她前世治好过很多血崩,血崩这病对她来说不算难,可要是不懂救治的方法,即便不是大病,对病人来说,也等同于死路一条,且大部分病人最后都是流血而亡的。
苏檀看向封京墨,表情微动:“我想去看看,既然全国医生都治不好,那我如果治不好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更不会为你带来麻烦,相反,如果我治好了……”
如果治好了,苏檀救了陈夫人一条命,陈总定然感激不尽,到时候,只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个案子拿下。
封京墨终于点头,声音沉沉:“上车!”
-
苏檀坐和封京墨占据后车座的两边,一个靠右,一个靠左。
商陆从镜子中偷偷打量二人,只觉得这俩人有些奇怪,怎么说呢,封京墨虽然对人冷淡,可对女士一向有礼到让人挑不出错来,倒是第一次见他对女人这样不留情面。
仿佛刻意保持距离一般。
怎么看都像是心里有鬼。
而这个苏檀……嗯,以前没有太多接触,不懂对方的性格,但正常人也不该这样,见着封京墨不去交好,还巴不得撇清关系。
这俩人都怪的很!
苏檀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城市里是很少见到星星的,只远方闪动的灯火点缀了夜幕。
二十分钟后,车驶过弯曲的山路,到了陈总家门口。
封京墨走在前面,门很快打开,一脸倦容的陈总迎出来:
“封总。”
“陈总。”封京墨道歉:“本不该这么晚到访,但我听到陈夫人的事,正巧家里有些补品,便匆忙送来了,希望能对陈夫人的病情有帮助。”
晚上来探病人本就不合适,封京墨这番话只说自己听到消息就来了,说明他做人有情有义,再来,陈夫人是女性,她生病作为男人是不该冒昧而来的,封京墨言明是为了送补品,这话倒让人挑不出差错了。
陈总眼圈发红,眼窝凹陷,一看就是很多天没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