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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纷纷放慢了脚步和温向平同行,开口调笑以报当日之仇。
虽然脸皮厚似城墙,但温向平还是憋气让面上泛起一点羞涩的红晕以表示自己的不好意思,却更添几分羸弱味道。
在这群同龄汉子们的眼里,那就更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活该被好好调侃几句了。
“向平哪,这可不行,男人怎么能连个车都推不动,要不你等等,等哥送完这车回来给你推,你先在这儿等会儿,哥腿长有力气,一会儿就回来啊――”
一个浑身腱子肉的汉子炫耀的单手推车,空出来的手臂弯了弯,亮出黝黑发亮、结实饱满的肱二头肌和三角肌。
一番话引得周围人都哄笑起来。
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温向平也就但笑不语。
可后面跟着的苏承祖看不下去,
“你先把车停这边吧,等我把这车送过去回来推。”
温向平也不逞强,连忙应了声。
这不受控制又颇重的独轮车在他手里可确实是一大杀器了。
温向平眨了眨眼缓解酸涩之感,试图把流进眼中的泪水挤出去,酸软的手腕一个用力压着板车歪歪扭扭的往路边推去。
土路旁边就是大片的红薯地,红薯地和土路交界的地方有一条两掌宽的小水沟,里头的水是从清河里引来的,平时不仅能让干活儿的村民摆个毛巾擦擦汗,还隔一截儿就往地里延伸出一条支流,便于灌溉庄稼。
眼下,这条小水沟就成为了温向平卡住车轮的绝佳场所。
周围的村民见状,都纷纷推着车让开,以便温向平直线到达。
温向平吃力的推着独轮车,一边微笑向让路的众人道谢。
眼见就要到达目的地,温向平只感觉手下的独轮车突然被什么硌了一下,转瞬,车就有些平衡不稳,温向平下意识要按住车扶手,车子却已经头朝下翘了起来,红薯叮铃桄榔落了一地,扶手往上一顶,就把温向平虚软的身子顶歪,歪向了几步之遥的小水沟。
温向平手徒劳的在空中捞了一把,却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抓到。
温向平下意识的迈出左脚想要站稳,却不想一脚踏进了两掌宽的小水沟,与此同时,身体倔强的遵循着牛顿第一定律重重向左脚尖的方向一歪。
一瞬间,温向平清清楚楚的听见一声清脆的“咔擦”。
连转了三天的大脑或许还有些混沌,连带着痛觉传导也似乎比往常慢了许多。当温向平顶着满头豆大的冷汗跌坐在小水沟上时,竟然面无表情,心里想着――
没感觉,但一会儿该疼了,应该会很疼,说不定会忍不住迸出泪来。
或许过了几秒钟,又像是过了许久,一道极其尖锐剧烈的痛感飞速传进大脑,温向平一瞬间面色苍白,唇上血色褪去,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本来因为温向平出了个洋相哈哈大笑的汉子们看见温向平坐在地上半天不起来,面色苍白如纸,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刚刚炫耀肌肉的汉子大步跑过来,
“向平,咋啦,扭着脚了?”
温向平疼到脑子抽痛,看着慌慌张张向自己跑来的人,心里居然还想着――
还好,比想象中的疼要轻一些,不知道有没有十级疼痛,应该比不上媳妇儿生孩子痛吧?那以后还要不要让媳妇儿再给生两个?
精神淡定万分,肉体却不受控制的哆哆嗦嗦,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微弱不已,
“好像,脚断了――”
啥?――
汉子一听,连忙扯了嗓子喊,
“苏叔苏婶儿,向平脚断了――”
啥?
李红枝脑子里猛一下眩晕,要不是苏承祖搀了一把,只怕也要跟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苏承祖也顾不上红薯了,车子一扔就跑过来,瞧见女婿煞白的面色也是大惊,扭头就对跌跌撞撞往过跑的李红枝喊,
“红枝回家让玉秀把钱拿上,去村口等着。”
然后对汉子说,
“河清啊,麻烦你帮叔把向平推到村口去行不?叔好去找赵队长借辆三轮。”
江河清二话不说一把把瘫坐在地的温向平抱起来放在空了的板车上,推上就往村口跑,一身腱子肉此时派上了用场,虽然推的车都快要飞起来,但确实稳稳当当,在土路上如履平地,丝毫没颠簸到温向平的伤脚。
温向平疼得面色发白,头脑却昏昏涨涨仿佛随时能睡过去――
看来这几天让他忙碌的睡不好觉果然是有意义的。
温向平自嘲的想――
痛感也钝了,一会儿睡过去就更不疼了,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渐渐的,温向平的眼皮还真耷拉了下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苏玉秀彼时刚把米下到大铁锅里,李红枝就带着哭腔跑回家,
“玉秀――玉秀――快――快――”
苏玉秀大惊,连忙跑到院子里,搀住跌跌撞撞的李红枝。
“妈,咋的了?”
屋里,温朝阳正复习着这几天新学的字,连带着教甜宝一些简单的字,突然听见他姥姥的哭音,温朝阳连忙跳下椅子,牵着同样慌慌张张的妹妹往院里跑。
李红枝不住的把苏玉秀往屋里推,
“快,快去拿钱――赶紧去村口。”
苏玉秀心里隐隐不安,
“拿钱干啥?”
李红枝哭着喊到,
“向平脚断了――你爸带着向平在村口等着往城里医院送,你快拿钱去!”
轰――
苏玉秀脑子里嗡了一下,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下坐。
跑出来的温朝阳见苏玉秀要往地上摔,连忙冲上去顶住妈妈的身子,
“妈――我爸还在村口等着你拿钱送他去医院呢,你――”
苏玉秀被儿子的话唤回了神志,机械的点点头,拔脚跑进屋拿钱,嘴里不住念叨着,
“对――对――我得赶紧去村口――我得赶紧去村口――”
屋里传来叮铃桄榔东西被碰倒在地和稀里哗啦东西的声音,苏玉秀很快出来拔脚往出跑。
“妈你在家看着朝阳甜宝。”
知道自己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李红枝揩揩眼泪应了声是。
往村口跑的一路上,苏玉秀脑子里都昏昏沉沉。
下午她回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突然说脚断了呢,怎么会断了呢。
此时已经近傍晚,迎面扑来的冷风刮得苏玉秀连大口呼吸都困难,只能侧着头一路狂奔。
从村尾苏家到村口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等苏玉秀好不容易跑到村口,苏承祖已经在那儿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