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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其华听着她念叨,越听脸色越沉,伸手把箱笼里的东西都扔到炕上,愣了。
薛氏的习惯,他知道,家里有什么东西极少瞒着他,也从来未曾藏过私房钱。
箱笼里没有,那就是真没了。
严其华“咣当”把箱笼盖上,“明年阿旻就别读书了,把束脩和笔墨钱省出来……能认字会写个名字就够了,读那么多书也没用,你爹读一辈子,家产都败坏光了,不也什么都不是?”
薛氏吸口气,垂眸应道:“好。”
严青旻正买包子回来,听到这话,脸色立时变得通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严清怡,“姐答应过我……”
严清怡叹一声,“爹打定了主意,我又能怎么样?你也知道,我攒的钱都没了。”
“要不,让二哥别学武了,二月里玉兰花开,姐带着二哥去卖玉兰,上次姐卖了一串玉兰不是赚了好几文?”
严清怡蓦然心惊。
这是她的弟弟?
她辛辛苦苦供着读书的弟弟?
才不过七八岁,竟是这般凉薄!
让阿昊舍了前程去将就他。
亏得还跟着袁秀才读了近两年书,就读成这样的心性?
禀性不好还不如不读,也免得将来变成更大的祸害。
严清怡温声道:“阿昊一年交的费用才二十文,只是你一支笔钱。倒是你,每年束脩五百文,再加上笔墨纸砚,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如果爹实在不愿意,你就先停两年,等家中宽裕了,再读不迟。读书跟习武不同,习武就这几年好时光,等筋骨长成就练不成了,而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即便不跟先生读,家里也有二三十册书,够你看一阵子。”
严青旻低着头不说话。
吃过饭,薛氏捧出两把绿豆,打算挑一下留着生绿豆芽。
严清怡蹲在地上一道挑。
许是夜里没睡好,困意竟像抑制不住似的,一个呵欠连着一个呵欠,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薛氏心疼地说:“你去睡会儿,就这点豆子,不用你。”
严清怡打着呵欠回了屋。
严青旻没歇晌,正捧着书看。
严清怡笑问:“平常都歇晌的,今儿怎么不睡了,困不困?”
严青旻抬头看她一眼,“睡不着,想起以后不能读书我就睡不着。”
严清怡暗叹声,拉上了屋中间的布帘。
刚放好被子准备躺下,突然发觉针线笸箩有些不对,好像被人动过似的。
心头猛地一惊,连忙抓起那摞花样子一张张地翻看。
翻过一遍,没有那张银票,再翻一遍还是没有。
严清怡脸都白了,索性把花样子一张张摊在床上,仍然不见那张银票。
会是谁?
她已经跟薛氏打过招呼了,而且即便薛氏拿了也会知会她。
严其华白天几乎不着家,就只夜里回来,根本就没到过北屋。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严青旻。
严青旻认字,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严清怡深吸口气,镇定一下,拉开帘子问道:“三弟,你有没有在我针线笸箩里拿走一张纸?”
严青旻从书页里找出张对折过的纸,抖开,“长姐是找这个?”
四四方方的暗黄色表纸,左边写着“四海钱庄”,右边写着“通存通兑”,中间赫然是“纹银十五两”几个黑字,上面盖着朱红色印章。
“这是什么,是不是能当银子用?”严青旻好奇地问。
严清怡一下子想起来,家里从来没有过银子,严青旻连银子都没见过,或许也没听说过银票。
稍犹豫,开口道:“不能,就是张纸,没用的东西。”
“没用?”严青旻紧紧盯住她,“既然没用,长姐为啥找那么急……要不我把它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