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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崇拜地道。
唐筠瑶干笑几声,心道:自然记得清楚,毕竟那个时候的她里子里便不是真的懵懂不知事的婴孩。
怕这憨丫头又会继续问她一些小时候之事,遂随手一指:“蓝淳,把那个盒子拿来我瞧瞧。”
蓝淳清脆地应下,快步走过去把她指的那个锦盒抱了过来。
唐筠瑶接过打开一看,见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旧物,当日那块烧焦了的护身符也在。
她想到已经许久感觉不到了的言妩,略一思索:祖母说小时候这护身符替她挡了煞,虽然她一直觉得不过是把上辈子的自己招了来附在宝丫身上,可就算如此,也只能说明这符纸确是有些效用,说不定还可以帮她把言妩唤出来。
她把那护身符拿了出来交给蓝淳:“你瞅个机会出府一趟,拿着这东西去找赛神仙,替我问问他,这护身符到底是个什么用处?顺便请他照着原样替我再画一张。”
蓝淳接过那符应了下来,只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出去找人。
阮氏的态度强硬让李氏占不到半分便宜,待晚间唐柏年回来后,便拉着他好一顿哭诉。
唐柏年听罢眼神微闪,只觉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遂一拍长案,愤怒地道:“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连自家姐妹都害,唐筠瑶那死丫头着实是欺人太甚!不行,我去找唐松年要个说法!”
说完,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径往唐松年书房而去。
唐松年刚从宫中回来,换上常服正端着茶盏呷了一口热茶,但见唐柏年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朝着紧跟着唐柏年欲阻止他闯入的仆从摆摆手,示意无妨,这才问:“大哥可有事?”
“我问你,你的宝贝女儿设下毒计陷害我女儿清誉,此事你管是不管?!”唐柏年怒声质问。
唐松年讶然,却并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辞。
他的女儿是何性子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虽然性子是彪悍些,可却从来不是那等会主动挑事之人。
只不过他混迹官场多年,自然一眼便瞧出,唐柏年前来为女儿讨公道是假,只怕是另有所图。
“都是自家兄弟,大哥有话直说便是,无需顾左右而言他,更不要以污蔑侄女的方式来挑起话题。大哥应知道我的脾气,宝丫乃我掌上明珠,也是我的逆鳞之一,谁若是敢动她半根汗毛,我纵是豁出性命去,也必要教他负出代价!所以,大哥还请慎言!”他平静地道。
唐柏年被他一噎,气势顿时便弱了几分,原本想要借女儿一事要挟他的打算也不得不搁置,只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冷哼一声:“你疼爱女儿,难不成我便不疼我的女儿?筠瑜好好的一个姑娘,经此一事,还能有什么清誉?勇哥儿那混账小子如何配得起我的女儿!若不是你那宝贝女儿做的好事,筠瑜何至于会落得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见唐松年脸色一沉,生怕他当真恼了使得自己的打算泡汤,他忙又道:“并非我污蔑自家侄女,你若不信,自回屋去问三弟妹便是。”
唐松年听他说得有板有眼,仿佛真有其事,心中狐疑又深,暗暗决定待会儿便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放心,我自会去问个清楚。是或不是,自会有个说法。”他不紧不慢地道。
“我自然不会拿这事唬弄你。”顿了顿,唐柏年才终于说起了他此行的目的,“听说安丰县令任满,安丰县令之位暂且空置,区区一个县令之位,以你大哥我的资历足以胜任,你如今高居吏部尚书之位,想来替为兄安排这么一个官位不难。”
唐松年气笑了。安丰县乃京郊之地,虽地方不大,可却颇为富庶,又是天子脚下,有多少封疆大吏愿自降品阶出任安丰县令,在他的好兄长眼里,就不过‘区区县令之位’,可以任由自己替他安排?
“通州知州、安阳刺史、汝陵知府、新科状元,截止目前为了这‘小小县令之位’求到我跟前的至少便有这四位,大哥认为自己的才干、人脉都比这四位高么?”
唐柏年愣住了。
唐松年摇摇头:“大哥有进取之心是好事,只是也要脚踏实地。安丰县确是个好地方,可盯着它之人也不少,一旦行差踏错,所受冲击也必是其他县州数倍。”
“大哥只需安下心来踏踏实实干,终有一日会达成心中所愿。还是淮兴亦是如此,眼看新一科便又要开始了,可近来却甚少见他温书,总是得了空便往外跑,这样可怎么行呢!大哥也要盯紧些才好。”
唐柏年脸色相当不好看,说来说去不就是不肯,不想让自己出头,生怕将来自己会压了他一头么?
“你的意思便是说,安丰县令之位我拿不到手对吧?”他沉着脸。
“以大哥资历,确是够不上。”
“好,我明白了!”唐柏年阴沉着脸,知道所谋不成,又不敢撒野放赖,唯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过得几日,钱氏便为自己的孙儿陈兆勇上门求亲,求的自然便是已经和她的孙儿有了‘肌肤之亲’的唐筠瑜,李氏哪里肯同意,又想到女儿吃了亏却没能从三房处得到半分补偿,怒火中烧,竟也顾不得许多,指着钱氏便骂。
钱氏哪是个肯吃亏的,又觉得自己乃是长辈,居然让一个晚辈如此对待,当下毫不客气地反骂回去。曾经相处得无比融洽的两人,恨不得把天底下最难听最恶毒的话全喷到对方身上,直让周遭的下人们叹为观止。
为着陈唐两府的亲事,大房闹得人仰马翻,李氏连连受挫,积了满肚子的怒火便全然发作在唐筠柔身上,也让唐筠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唐筠瑶被唐松年和阮氏护得好好的,大房怎么闹了没有人敢闹到她的跟前,还有一个蓝淳不时将大房的闹剧当笑话般向她道来,听得她津津有味。
这日,终于寻到了机会溜出府去寻赛神仙的蓝淳一脸凝重地回来了。
“姑娘,赛神仙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用人的鲜血混合朱砂画出来的拘魂符!”她迫不及待地道。
唐筠瑶大吃一惊。
拘魂符,拘的是谁的魂?是她的,还是真正的宝丫的?
“赛神仙想见姑娘一面。”蓝淳低声又道。
这会儿,何止是赛神仙想见她,她也想见他问个清楚。
待主仆两人偷溜出府,一直寻到了赛神仙与蓝淳约好之处后,唐筠瑶还来不及说话,赛神仙便迫不及待地问:“这符纸令祖母是何处得来的?”
唐筠瑶定定神,略想了想才回答:“我记得不错的话,祖母曾说过是从朝云观一位玄清道长处求来的。”
“朝云观?玄清道长?”赛神仙皱起了眉,并不记得这么一号人物,低声又问,“姑娘可听说‘移魂续命’?”
唐筠瑶心头剧震,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从话本里听说过,是人死之后因缘巧合,灵魂便覆到了另一个刚死去之人身上,以对方的身份活了下来。”
赛神仙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一回事,只是此符却是更为恶毒,它是强行把活人之魂拘来,移到另一个濒死之人的身体里,与原主的魂魄共存一体。”
唐筠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颤声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延续原主的命格。姑娘需知,人的命格自出生便注定,以魂为主,魂定命格。一个人死之后,纵然是因缘巧合魂魄附到了另一个人身体上,延续的也只是他本人的命格,而不会是被他占用了身体的那人的命格。也就是常言的‘麻雀就是麻雀,纵是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唐筠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为何一下子便想到了言妩,那个长得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模一样,还知道许多上辈子自己隐秘之事,甚至连‘做梦’还能梦到上辈子她经历过之事的‘女鬼’。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抖得那么厉害:“既然一体有双魂,那又是以哪一方为主?”
赛神仙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初时自然是以新入之魂为主,毕竟会想到用这种法子的,原主之魂必定已经相当孱弱。只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又道:“只是,姑娘需知道,人的身体与人的魂魄乃是一对一,身体就像是为魂魄特意打造的一间屋子。原主之魂再弱,可身体里的一切都是应它而生;新主再强,却不可能会完全适应这根本不与她适配的‘屋子’,长年累月之下,弱者变强,强者变弱,直到最终,已变弱的‘强者’便会被强行驱离。”
唐筠瑶身体不停地颤抖,可还是坚持问:“那驱离之后呢?”
“自然是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唐筠瑶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一般,教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半晌,她还是一字一顿地问:“那么,同时存在一体的两魂,是否能感知对方的存在?”
“仍留在屋里的主人自然会知道有‘入侵者’,可‘入侵者’多半会以为这是一间已经无主的‘空屋’,未必知道对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