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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收到指令的信箱。”
白玲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带号码的信箱。她继续说道:“我又审问了最近我们抓获的一批特务,其中有三人也是通过信箱接受的指令。这三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一组人的负责人,而且自身所处的社会地位较高,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银行的襄理,一个是电影公司的演员。这三个人是直接接受候鸟的唤醒的。”
郑朝阳问道:“信箱?难道这个候鸟和邮局有关系?”
白玲回应道:“你猜得没错。”
她拿出几个信封,继续说道:“这就是那几个特务从信箱中收到的唤醒信件。这几个信封有个共同的特点,地址都是错的,而且,没有寄信的地址。”
郝平川拿起信来说道:“错的地址,那不成了死信了?”
白玲应答道:“这几个特务取信的信箱,也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主人都已经搬走但信箱暂时还没有废弃,能知道这一情况的只有邮局里的人。”
郑朝阳分析道:“我们假设一下,候鸟将唤醒的信件故意邮寄到假的地址,这些信就成了死信,返回到邮局存放,然后等待时机,再通知邮局邮寄到新的地址,也就是这些人搬走了但暂时还没废弃的信箱。这样,候鸟从始至终都不需要出面,也不需要上线和下线。”
郝平川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都别唠叨啦,去邮局。”
一个工作人员带着郑朝阳、白玲和郝平川来到邮局内的一个很偏僻的房间。
白玲说:“邮局的人说这个房间是用来存放死信的,北京城改天换地,很多人走了,也有很多人来了,地址不清的或者原地址人员变更的情况很多,死信也就很多。如果有寄信人地址的,邮局一般都给寄回去。寄不回去的就都存在这里,以防寄信人或是收信人来邮局寻找。”
邮局人员打开房间,里面是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是一个个纸盒子。
郑朝阳问道:“一般存放多久?”
白玲答道:“半年左右,据说最长的已经存了一年多。”
郑朝阳和白玲仔细看着书架上的盒子,慢慢地他们盯住了最下层角落里的一个纸盒。上面已经落了灰尘,标签上写着“38-1-22”。
郑朝阳把纸盒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道:“38-1-22,民国三十八年一月二十二日,傅作义所部守军撤出北平的日子。”
郑朝阳打开纸盒,里面是空的。一个邮递员走进来,身上背着一个邮包,看到郑朝阳等人,问道:“哎,你们是谁啊?干什么的?”
郝平川询问道:“公安局的,这里的死信都是谁负责管理?”
邮递员回答道:“是我啊,怎么了?”
郝平川继续追问道:“这儿的死信,你有没有又寄出去的?”
邮递员答道:“有信主自己找来的,有的是打电话告诉我新地址,我重新寄出去的。”
郑朝阳指着信箱问道:“这个,去年一月的,有人来取吗?”
邮递员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没人来,倒是打过电话。”
郑朝阳问道:“打过几次?”
“有个三四次吧,我那儿有记录。对了,今天上午我刚接电话寄出去最后四封。”
郑朝阳说道:“你说你那儿有记录,带我去看看。”
郑朝阳回头冲郝平川说:“你们再仔细勘察下这里。”
在一个小办公室,邮递员打开门锁带着郑朝阳进门,唠叨着把邮包挂在墙上,又脱下外衣,抱怨道:“现在这人啊都是稀奇古怪的,弄一堆死信,然后又打电话来叫我去送,这不是折腾人吗?”
郑朝阳看到地上有一个皮鞋的脚印,而邮递员穿的是千层底的布鞋。
郑朝阳问道:“你穿皮鞋?”
邮递员回头看一眼郑朝阳应答道:“见天路上跑,穿皮鞋还不得累死。”
邮递员说着拉开了抽屉。
郑朝阳喊道:“别动!”
他听到了清晰的手雷保险栓弹开的声音。藏在抽屉里的手雷的保险栓弹了起来,在空中飞旋。
郑朝阳大喊“闪开!”,飞身上去扯开邮递员,顺势趴在他的身上。
手榴弹爆炸了,郑朝阳感到身上一阵灼热。郝平川和白玲从外面跑了进来。
郝平川抱着郑朝阳大喊:“朝阳,朝阳,你醒醒啊!”
白玲过来给郑朝阳包扎伤口,大声呼喊道:“朝阳,郑朝阳!”
郑朝阳昏了过去。
警察在秦招娣曾经住过的小屋中,发现了白玲追踪了很久的幽灵电台049,还有台湾行动组的委任状以及武器等。郑朝山面色阴沉地站在一边和白玲对话,白玲拿着笔记录。
郑朝山说道:“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是保密局的特务,看来她是蓄谋已久,就是要利用我的民主人士身份,还有我弟弟郑朝阳在公安局的特殊地位潜伏下来,把我们兄弟俩都当成她的保护伞。
白玲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她的特务身份的?”
郑朝山答道:“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了……”
郑朝阳肯定地说:“现在可以确定了,秦招娣就是保密局桃园行动组的成员之一,凤凰。”
代数理对这一结论感到大为吃惊。
郑朝阳进到小院,郑朝山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郑朝阳帮着哥哥一起拧干了床单。
郑朝阳说道:“已经按照计划公布了秦招娣就是凤凰,这样你的身份就洗白了。”
郑朝山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郑朝阳继续说道:“哥,你考虑好了?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你面对的可不是一个神叨叨的魏樯,是候鸟,一个深不可测的强大对手。”
郑朝山笑了,拍打拍打挂好的床单,说道:“我从来就不是面对魏樯,我从始至终面对的就是候鸟,他才是真正的幕后指挥,我们都是提线木偶。”
兄弟两人进屋喝茶。
郑朝阳说道:“通过最近候鸟的连续动作,我断定他很快会进入静默期,长时间不会有动作,可能半年,一年甚至几年,等待时机。这对我们来说,找到他会很困难。所以,我们得在他实施静默前找到他。”
郑朝山说道:“或许是他找到我。”
郑朝阳疑惑地问道:“你觉得他会主动联系你?”
郑朝山显得很有自信:“很可能。他费尽心机叫魏樯搞这么大的动作,还杀了招娣,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说得好听一点儿,我也应该在他的保护名单里。所以,他早晚会联系我,给我分派任务。”
郑朝阳说道:“这样最好,我们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他了。我有个计划,我们可以分两步走……”
齐拉拉的葬礼正在举行,埋葬地点是在王忠和徐小山的旁边。
郑朝阳、郝平川、白玲、多门、代数理等人都来参加,然而现场没有发现小东西。军乐队号声响起,鸣枪三响。
冼怡向齐拉拉的墓地献花,她默默地流着眼泪,抚摩着墓碑,回想着齐拉拉两次救下自己的情景。
郝平川看着齐拉拉的墓碑说道:“咱们以后都走了,谁来看他啊。”
白玲说道:“会有人来的,而且,有战友陪着他。”
“但有警徽护佑京华,勿忘烈士鲜血满地!”郑朝阳高喊,“敬礼!”
警队返回京城。郑朝阳回眸,看到冼怡也在望着自己。
郑朝阳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冼怡答道:“我表姐在甘肃,那个地方教育很落后,我是师范毕业的,去那里能帮上忙。”
“这么远啊。”
冼怡下定决心地说道:“从小到大,我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别人手里,这次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郑朝阳很是心疼。
冼怡继续说道:“我爸爸去世了,突发性心脏病。我把他全部的家产和买卖都捐献给国家了,算是赎他这一生的罪孽。”
“冼怡,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不起。”
冼怡走出几步,回头笑着说道:“如果有来世,也叫我对你说声对不起。”
那一瞬间,郑朝阳又看到了原来阳光的冼怡。
大家离开后,穿着工人制服的小东西来到墓地前,看着墓碑上的字:齐大壮烈士之墓。
她摆上供果,其中有一碗蟹黄豆腐。小东西微微一笑,眼泪流了下来,对着墓碑说道:“哥,你最喜欢的蟹黄豆腐。这次我真是用螃蟹黄给你做的,我就想,你能再骂我一句败家老娘儿们该有多好啊!”
郑朝山骑车在胡同里走着,后面有人喊了声:“朝山兄。”
郑朝山下车回头笑着说道:“哟,是您啊。”
那人答道:“今日晴空万里。”
郑朝山愣了一下后应道:“先生不虚此行。”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郑朝山之后骑车走了。钥匙上带着一个写着号码的牌子,看着钥匙,郑朝山露出微笑。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天上瑞雪飘飘。白玲骑车行驶在大街上,车筐里放着一个用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旁边传来广播电台的播报声:我北京人民公安一举破获蒋介石匪帮潜伏在北京的桃园特别行动组。行动组主要成员尚春芝被击毙,魏樯、段飞鹏、杨凤刚、冼登奎等人被全部抓获。这是公安战线在打击敌特上的又一重大胜利……
白玲的车骑进了烟袋斜街。此刻的烟袋斜街张灯结彩,一派新年气象。她在郑朝山家的门口停下,推门走了进去。
白玲进了屋,郑朝阳正坐在一个躺椅上摇啊摇,还有一个收拾好的皮箱。
她把小包裹放到桌子上,对郑朝阳说:“我饺子包不好,给你做了罐焖牛肉,尝尝吧。”
郑朝阳像个大爷似的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到桌边坐下,十分潇洒地抖开一个白色的大号餐巾围在脖子上,拿起刀叉,看得白玲都呆了。
白玲把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小坛子,打开是热气腾腾的罐焖牛肉。
郑朝阳闻了闻,说道:“嗯,味儿不错。吃你一顿是真不容易,每吃一次都得挨回打。”
白玲纳闷儿地说道:“挨打?!”
说完,她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着说道:“还真是,上次是你去平西打杨凤刚,救了冼怡回来,我给你做了一次。这次是你挨了颗手雷。不过你也真是命大,刀扎不死,手雷也炸不死。”
郑朝阳苦笑道:“都快有心理障碍了,得多吃几口,再想吃不定要到什么时候了。”
白玲问道:“都收拾好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的东西本就不多,主要是我爸的遗物。房子我交给局里处理了,这次调到上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北京。”
郑朝阳大口吃着牛肉,白玲看着他吃饭,饱含深情地说道:“领导说了,以后咱们这些人会陆续到全国的其他地区参加公安队伍的建设。”
郑朝阳感慨道:“是啊,老罗已经调到武汉去了。革命者四海为家。这样也好,到哪儿都有战友。你调哪儿了?”
白玲说道:“还不是很清楚,领导找我谈了,估计是广州吧,也可能是长沙。”
她把自己的契卡胸章拿出来递给郑朝阳道:“这个给你,留个纪念。”
“用非常手段对非常之敌,这可是你的宝贝。”
“所以才要送给你啊,省得你将来想起我的时候都是罐焖牛肉。”白玲笑着说道。
郑朝阳吃完牛肉抹抹嘴,对白玲说道:“唱个歌儿吧,就来那个苏联民歌。”
除夕之夜,白玲唱歌,郑朝阳合唱,外面鞭炮齐鸣礼花升空。
郑朝阳拿着行李,郝平川和白玲给他送行。三人来到天安门广场前。广场上人来人往,几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公安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冲三人敬礼,三人回礼示意。
耳边浮现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高呼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看着身边走过的人群,郝平川说道:“朝阳,你说他们知道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吗?”
郑朝阳问道:“这很重要吗?”
郝平川的嘴角浮现出微笑。
白玲对二人说:“一个城市可以没有士兵,但是绝不能没有警察,这是我们的使命。”
郝平川说道:“朝阳去上海了,我们不久以后也要分开到全国各地去。以后天各一方,再见就不容易了。”
白玲叮嘱道:“不管海角天涯,都别忘了,咱们一起待过的北京,这座城市,这个时代……”
郑朝阳登上南下的火车,到上海参与公安局的建设。三个月后,郝平川被调往成都公安局,白玲则前往广州。
冼怡离开北京到甘肃支教,再也没有回北京。
小东西当上工人,后成家立业,一直生活在北京。
多门在公安局干到退休。
三儿成了公安局最年轻的刑警,多次立功受奖。
火车飞驰,一个穿黑色大衣戴礼帽的人拎着皮箱穿过硬座车厢,来到一个包厢门口,敲门后打开门。郑朝山正在包厢里看书,喝咖啡。
“黑大衣”进门坐在郑朝山的对面,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的密码箱。他把密码箱放到桌子上,拿出一个带着号牌的钥匙。
郑朝山拿出魏樯的钥匙,两个号牌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号码。
“黑大衣”按照号码打开了密码箱,里面是一个信封:“这是你下一步的计划,凤凰。”
郑朝山则说道:“想不到候鸟是如此的……平凡。”
“黑大衣”继续说道:“我是候鸟,但也不是候鸟,你们都以为候鸟是一个人,其实你们都错了,路很长,我可以慢慢给你讲。”
另一个包厢里,郑朝阳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