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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 秦诺两人跟着侍从的步伐,进了内殿。
大周如今的天子景耀帝正斜倚在床头, 他年约四旬, 也曾经是个风流倜傥, 诗书风雅的美男子, 可惜过早地损耗了精力,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 枯瘦的脸颊显得格外苍老。自从上个月病倒, 延绵至今, 更加憔悴不堪。
一个清隽的年轻人正跪在床前, 端着药碗低声劝道:“父皇, 再喝一口吧。”
正是秦诺他们的四皇兄, 大周如今的太子秦聪,他是景耀帝的正宫皇后所出, 景耀帝虽然为人风流多情, 但极重嫡庶之别, 对这个太子颇为看重,时常询问课业,太子也不负众望,在群臣之中很受好评。
景耀帝看了太子一眼, 温声道:“聪儿你忙碌了一天,也该去歇息了。先让你弟弟们劳累吧。”
秦泽极有眼色地上前, 从太子秦聪手中接过药碗, “四哥, 让我来吧。”
后面秦诺眼见没东西可捧了, 目光一转,落到桌上装蜜饯的银碟子上。连忙将那一碟子蜜果拿过来,跟着凑上去。
在心爱的儿子劝诫下,景耀帝总算赏脸,凑到玉盏前略抿了一口。
之后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秦泽立刻捧着汤药退后。秦诺也跟着后退到一边。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聪儿你下去歇息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
太子秦聪又温顺地安慰了父皇一番,这才满面依恋地起身,转头又向两个弟弟反复叮嘱好好服侍云云。
秦诺两人满面恭谨地应承着。好一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景象。
恭送走了太子哥哥,秦诺松了一口气,回到床前开始一整夜的工作。
服侍景耀帝,肯定是长年累月跟在身边的宫人更加体贴细致。所以侍疾这活儿,无非就是催促一下御医熬药,试试宫女端来的药汤是否烫口等无比琐碎又毫无意义的工作。唯一不可替代的,可能就是陪着病人说说话这回事儿了。
而这项工作主要落在秦泽身上,毕竟秦诺他是宫中人尽皆知的木讷寡言。每到这个时候,秦诺就感觉,跟这小子搭档还是不错的。
景耀帝虽然精神不佳,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问起秦泽目前的课业,
秦泽一一回答了,还说起学堂里伴读之间的趣事,引人发笑。
景耀帝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林嘉是少年才子,由他为你的策论老师,我是放心的。”
秦诺在后面百无聊赖地听着,要不是跟秦泽搭档,他以前都不知道景耀帝是这么关心儿子学习的好父亲呢。
又说了片刻,景耀帝支撑不住,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秦诺两人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秦诺抽空观察着景耀帝的脸色,他上辈子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有个当老中医的外公,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晓不少望闻问切的窍诀。
景耀帝这个情形,脸色一天比一天败坏,明显是底子已经掏空了。靠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维持着生机,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等到他老人家一命呜呼,自己以后就要看那位太子兄长的脸色过日子了。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封号呢。大周的皇子,都是大婚之后才封王,并赐予府邸的。
自家这位四哥,向来是以仁慈和善而著称,给自己这个老实弟弟的待遇应该不会太差吧。就算不是亲王,好歹也能有个郡王的封号。到时候就可以出去开府居住了。
能够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想想还有点儿小期待呢。
继承了这个身体,也基本上继承了原主的感情,秦诺真没感觉对这个父皇有一丝一毫的孺慕之心啊。也许,对一个十几年里对你不闻不问的父亲,任何人都很难生出感恩之心来吧。
眼看着皇帝躺在床上呼吸匀称,似乎是睡着了。王公公很有眼色地上前,“两位殿下辛苦了大半天,先暂且歇息一会儿吧。”
秦诺两人从善如流地来到寝殿旁边屏风后面的小桌旁坐下。
桌上摆着点心果品等物,秦诺顺手拿了几粒儿蜜饯塞进嘴里。
秦泽瞥了他一眼,生怕吵醒了沉睡中的皇帝,他没有出声,眼神里却赤裸裸写着鄙视两个字。
秦诺视若无睹,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奉送到乾元殿的东西,与他太微殿当然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闲坐了大半个时辰,殿内一片沉静。看来今晚的工作意料之外的轻松了,只是站了个把时辰而已。
坐着久了,睡意渐渐漫上来。秦诺打了个哈欠,把已经扫荡一空的点心盒子往秦泽的方向一推,就准备在小桌子上趴着眯一会儿。
秦泽一脸鄙视地看着这个吃了就睡的猪一样的兄长。
秦诺刚趴下,还没睡着,意外发生了。
病床上的皇帝突然抽搐了两下,似乎要清醒了过来,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殿内宫人立刻凑了上去,却吓了一跳。皇帝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一般。
秦诺两人连忙冲了过去。值夜的四位太医也围拢上来。一个人切脉,一个人施针,一个人捶背,全方位展现着古代医学的急救水平。
被人群挤在了外面,秦诺看着心头一阵发凉,这情形只怕真要不好了。有个大胆的太医,对着皇帝后背用力捶打,却什么也咳不出来。
几个太医眼神也慌乱起来,如果只是单纯的痰迷心窍,这样的急救之下早就有效果了,如今还呼吸不畅,只怕多半是心血逆冲!
王公公满面慌乱,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凑到两人面前:“两位殿下,这……”
“你这糊涂的,还不赶紧去禀报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秦泽呵斥道。
“奴才遵命。”王公公如闻仙音,赶紧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这个油滑的老东西……”秦泽冷哼了一声。
秦诺瞬间了悟,王公公未必真有这么慌乱,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所以万事都要请教之后再行动。如今皇帝眼看着就要病危,殿内能做主的就是他们两人了。
太医令于澄搁下手中的银针,擦了擦汗,转头望向角落一个干瘪枯瘦的老太监。“陈公公,陛下的情形,单凭银针活血功效不足啊。不如以内息催动心脉,您看如何?”
“先让我试试吧。不过陛下未曾习武,经脉孱弱,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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