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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凑热闹,他摆出一家之主的风范,请思柔坐下,又说天气已晚,城门已关,不如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城。
他满口为思柔打算,眼睛更是片刻不离,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思柔有意思。
女郎靠在墙边,看见王生所作所为,眼里不屑一顾,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喜新厌旧,哪怕家花再香,他也要不怕死去外面采一两朵平平无奇的野花。
更何况,现在这朵野花比家花香多了。
王生说了大半天,口干舌燥,顺手把手边的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继续劝说思柔,“我家虽然称不上大,客房还是有的,思柔姑娘如果不嫌弃,我让内人领姑娘去。”
思柔其实是在等苏耽反馈,她一眼就看出王生身边的女郎非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若她是燕赤霞那般热心仗义人士,此时早就解决了女郎。遗憾的是早些年思柔被人欺负,对人族虽然不是泾渭分明,但也称不上有多好,属于他人死活关我屁事,袖手旁观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三人正僵持着,门外亮起一簇灯火,陈氏的声音在窗边响起,“王生?”
王生脸一僵,他向来不喜欢陈氏,不仅是容貌上的原因,还有生活上方方面面,他自认自己风雅无双,虽比不上东汉的梁伯鸾,在当代也是数一数二,结果陈氏对他从不尊重,他说白草黄云,陈氏念柴米油盐,他谈桃花换酒,陈氏说宝儿要吃桂肉,气得王生不和陈氏说话。
这会陈氏来了,王生拉下脸,呵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氏本来是想问王生睡下没有,结果被王生骂了一通,看见女郎又是浓妆艳抹,心里更难受,忍下眼泪打算回去,余光瞧见思柔坐在那里,双手捧着茶杯,模样极为乖巧。
“姑娘,你怎么在这?”陈氏还记得思柔的好,想不明白思柔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王生一看两人认识,急了,“她是我请回家的客人。”
思柔放下茶碗,没看王生,只对陈氏说,“灯笼。”
陈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来拿灯笼,我后悔了,想要回来。”思柔望着陈氏,“不行吗?”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的道理,可思柔帮陈氏找到了宝儿,陈氏也只能点头答应,打算回去找灯笼,王生见此连忙跟出去,两人站在外头,王生掐着陈氏的胳膊,眼神发暗,“让她留下来。”
陈氏忍痛低低说,“有了一个还不够?”
王生大怒,甩了陈氏一巴掌,“你懂个屁。”
冷不防被打,陈氏垂着脑袋不敢多说,她转身拿袖子抹脸,没入黑暗之中。
得了灯笼的思柔还是没能走,两个人加一个妖劝着自己,加上还有苏耽允诺自己的早茶,思柔最终留了下来,她坐在陈氏铺好的被上,忽然用手碰了碰陈氏的脸。
陈氏身子一僵,不自然笑道,“磕地上磕的。”
她目光落在思柔手里的灯笼,上头的牛郎织女叫陈氏心里发酸,家丑不可外扬,陈氏在心里念了几遍,嘱咐思柔几句,举着蜡烛往外走。
思柔实在想不明白。
她能感觉出王生对陈氏不好,但是陈氏却不反抗。
现在的人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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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熟人不好下手,因为思柔和陈氏认识,王生没好意思下手,只能搂着女郎去了书房,说是要通宵读书,至于读的是什么圣贤书,心知肚明。
书房里头设了张竹榻,平时用来休憩午睡,自打有了女郎,王生经常在上面做其他运动。这会深更半夜,也没人说他白日宣淫,一进门王生就和女郎抱在一块,没一会儿两人衣服脱得精光,女郎声音越发甜腻,恨不得扒着王生不放。
王生想到边上客房的人,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叫他心里犯痒,加上女郎一直撩拔,当下就抱着女郎奋力耕耘,嘴上还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画皮鬼靠在王生胸上,听身上的男人喊别人的名字,眼神越发冷。男人都一个样,得不到才是最好,一边用她的身体,一边骂她人尽可夫,女支女还想做诰命太太,异想天开。
男人的心都是黑的吗?
凤仙花染红的指甲暴涨,在王生的注视下慢慢插入他的胸膛,用手抹去滴落在脸上的鲜血,娇声笑道,“相公,我好看吗?”
王生瞪大眼睛,他指着身下的画皮鬼,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他似乎想说什么,下一刻画皮鬼的手收拢,活活扯出王生的心脏。
王生两眼一翻,直接断气没了声息。
“没用的男人。”画皮鬼嗤笑一声,她一脚踢开身上的王生,光着身子品尝起这颗心脏。
吃完心的画皮鬼似乎容光焕发,她站在镜前打量起自己的模样,对这张皮满意不已,看到脸上沾上的血迹后,画皮鬼皱起眉头。
她想要思柔的皮,可这张皮她也不想丢。
她摸了摸脸颊,稍微用力就将身上的皮扯下来,拿起画笔清理起上头的血迹。
那边陈氏回去后一直睡不着,她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心里头越发难过,再想到王生对思柔的想法,陈氏于心不忍,她索性点灯爬起来,打算找王生说明白。
出了门就见书房灯火通明,陈氏清楚王生的脾气,平日里睡得早,起得晚,也就这几日一夜灯火不息,□□不断。她忍下心酸,靠近书房正打算找王生谈谈,见窗户上印着一个古怪的影子,陈氏心里生疑,小心凑近窗户往里头瞧。只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站在床边,手里头拿着一支画笔,在床上涂涂画画,恶鬼脚边躺着一个人,胸口破了个大洞,正是王生。
陈氏被吓了一跳,手里头的蜡烛掉在地上,惊动了里头的恶鬼。顾不得裙边的蜡烛,跌跌撞撞往外跑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鬼。
她慌不择路跑进思柔房间,遇到还没睡的思柔,陈氏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是鬼,你赶紧跑。”
说完又往门外跑,想拉上思柔去找自己的女儿一起逃,一转头女郎就站在门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印,像是血迹没擦干净,她冲陈氏笑道,“这么晚了,姐姐要去哪?”
陈氏被吓得面无血色,想到惨死的丈夫,再想到自己也难逃魔掌,不由悲从中来,“我王家与你无冤无仇,我丈夫好心收留你吃喝,你居然恩将仇报。”
这番指责对画皮鬼不痛不痒,她摸着长指甲,盯着陈氏大笑,“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他多嫌弃你,说你又老又丑,大字不识,带出去都嫌丢脸。骂你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生了个赔钱货。”
陈氏脸上青白交加,喏喏着,“不可能。”
画皮鬼可怜起陈氏,“我懂,都是女人,我怎么不懂你,你嫁了个读书人,想着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你也能封个诰命夫人。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有那一日,待他飞黄腾达了,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然后再娶一个比你年轻十倍,漂亮百倍的女人,那个女人比你有权有势,你就是斗一辈子都斗不过她。”
她说着说着摸起自己的脸,自我陶醉,“可我斗赢了,我扒了她的皮,当上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本来什么事都没了,偏偏来了个道士……”
画皮鬼又咬牙切齿起来,她的右眼烂了一大片,眼眶里的眼珠子掉下来,滚到陈氏脚边,伴随着画皮鬼古怪的笑声,“不过没用的,等我吃了你的心,我的脸又能回来。”
“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换一张漂亮的皮。”画皮鬼不知何时来到思柔身边,纤长的指甲摸着思柔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刮坏了这张脸。
思柔也在看画皮鬼,秋水一眼的眸子透着不解,似乎在问为什么,那双不染尘埃的眸子像极了某个人,画皮鬼心里燃起熊熊妒火,她冷笑着把手钻进思柔胸膛,“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次,画皮鬼无比熟悉,像过去一样她的指甲穿刺胸膛,挖出一颗完整的心,但这次她失算了,她的手好像穿透一张薄薄的纸,纸破了,里头什么都没有。
画皮鬼瞪着思柔,一张符纸从思柔肩头幽幽滑落,她歪了歪脑袋,“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