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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风头浪尖的,这一急流勇退,尬尴的程度,不说,大家也能想象出来。
忽又想起我的那句格言:也许,人生中最大的失望带来不了最大的痛苦,但却给生活本身带来最大的伤害,这种伤害怎么形容呢?它就像:当你和你一生中最爱的人第一次行房的时候,当你快到高潮的顶点,她却突然潜水了。
这句话,用在此时的裘乾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袁茵嘴上虽然原谅了裘乾,心里却是老大不快,以致中午喝同事小孩满月喜酒时,她断然无法融入熊罴入梦的喜庆气氛。
吃过饭以后,袁茵悄悄去“四方租赁公司”查证,果然如裘乾所言,带她四处兜风的那辆车子,是裘乾租来的。
这个大骗子,大流氓!
袁茵失望至极,诅咒道。
可怜外加可笑的是,她还到处冒充富婆呢。屎壳郎遇到一个放屁的,这真是一场空欢喜。袁茵又羞又恼,生发了一种遭受掠夺后的空落。糟糕的心情,抽扯出千般丝线,到底平添多少繁乱,美人自知。此后,好多时日,她都萎靡不振,走起路来恍恍惚惚的。一想起裘乾那张磨盘脸,她就时不时咒骂几句。
然而,袁茵的烦恼远非如此。这一天,公司党委突然宣布老薛退居二线,办公室主任由一个新来的张姓科员接任。这个张科员是青屏工业副市长魏奇菲的表侄,部队里混迹几年,转业回来,一插锨就掘出一口甜井。
袁茵实指望十年媳妇熬成婆,不承望事与愿违,加之受到打击时毫无防备,倍感失落就在情理之中了。
晚上吃饭前,一听江枫提起哥哥袁金林要陪白美玲、白美妙姐妹去朝鲜旅游的事情,袁茵的心里突然怒潮翻澜,更为自己渺茫的前途愤懑不平,宣泄道:“一人成仙,鸡犬升天。这些人喝的可是咱们大家伙的血。什么时候,咱们一家人也能公费出去旅游就好喽。”
正如海涅的那句话:失宠和嫉妒曾使天使堕落。袁茵话里对罗建业表现出极大不满,前途越发渺茫,不禁又想到好朋友白美妙先时的承诺:吻牌食品公司人事安排上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去做姐夫罗建业的思想工作,全心助力她袁茵升迁。
袁茵以为:作为老板的小姨子,公司内部重要人事变动的消息,白美妙应该早有耳闻,可白美妙却跟她只字不提,也没给她任何走动的机会,当初的承诺,在白美妙学走了她的所有舞艺以后,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想到这里,她自然迁怒白美妙。
其实,袁茵并不知道白美妙与青屏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魏奇菲关系可比她近多了,人家那可是睡过一个床头的,零距离。白美妙去香港旅游给袁茵买毛蓝色名品小挎包的那次,那个一同前往的青屏神秘的高官就是魏奇菲。
吻牌食品公司的风吹草动,包括老薛提前退休,都是白美妙告诉魏奇菲的,然后,魏奇菲才将张科员调了过来。堂堂一个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在吻牌公司安置一个亲信,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而罗建业为了巴结魏奇菲,加之方便通融政企关系,也就卖了这个顺水人情。
官场,商场,情场,几处浑水聚集一起,腥臭中散发着涉足的诱惑。袁茵不知道这里边的水有多浑,也想摸几条鱼打发饥饿,可她又不愿出卖色相。就这样被高层远视,一直蒙在鼓里,枪头瞄准身边人,越发嫌怨与心想攻击。
最容易受到攻击的人,当然非丈夫江枫莫属。
江枫早就料定妻子不可能职场擢升的,因而也没大惊小怪。江枫将炒好的菜端过来,劝道:“树挪死,人挪活。实在不行,就换个环境吧,要不然,找咱们姐夫说说,看他能不能跟池承诺通融一下,把你调到百顺化工公司去?”
袁茵不以为然,说道:“国企政工师出身,调到私企能干什么?难道要下车间做一线工人吗?求姐夫,然后再让他去求人家姓池的,求这个求那个,即便求神拜佛又能顶个屁用?关键没找到一个好老公!”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向江枫开火了。
她感觉这些年一直阴晦地触着霉头,工作上的失意和对伪大款裘乾的失望交融到一起,让她异常恼火,引向江枫的火舌,很快就变成了毒舌,嘟囔道:“你看你,能不能腰板挺直?头抬起来好不好?在家里也是这副窝囊相,让人心里添堵!”
江枫走路习惯缩着头,加之身材不高,仿佛矮人一等似的,又仿佛长期被拮据的生活压迫,横看竖看都不舒服。
袁茵看了江枫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若不是觉得离婚后孩子遭罪,她早就跟他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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