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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杀了——再到少主面前自刎谢罪!”
傅小昨打了个寒噤,颤颤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毛:“好好好,冷静,你先冷静一点……”
就这么会儿功夫,说话吐息触在空气上已经冒出白雾了。
说着她又稍稍提高音量,朝向房门的方向:“无事,不用进来。”
门外察觉到房内的妖力震荡,第一时间想要闯入的一众妖怪们,此时也便只好听话,继续乖乖守在外头。
转回头瞅着地上的冰豆豆,傅小昨忍不住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之前对陆生说的那番话大概算是说错了——
被这么极端的痴汉喜欢上,不产生逃避心理才不正常吧……
瞧瞧这样子,何止是保护欲过盛?简直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甚至隐约似乎还有病娇化的趋势……
——可怕!
“我说啊,你是不是太老妈子心了一点?青春期的男孩子,在外面打架打输,这不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吗?”
一天之内,傅小昨第n次操起语重心长的口气:“别把你家少主看成纸糊一样嘛,他也是需要成长空间的,追太紧小心把他吓跑了。”
少女抽抽搭搭地看她,虽然听话微微收敛了情绪,眼圈还是通红一片:“可是、可是,不是一般的打架……少主参加了今年的百鬼弈战……”
及此,傅小昨顿时愣了住。
——百鬼弈战?
这玩意儿她倒不是第一次听说。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算是早有耳闻。
近数百年来,随着现代化的社会发展,属于妖怪的全盛时期早已过去,相较于曾经跟人类泾渭各居的局面,如今妖怪们都渐趋低调隐迹,除了常住山林野外者,其余大部分都是以普通的人类身份混居于都市。
据她所知,隔壁家身为妖怪势力一大巨头的奴良组,在外所经营着的形象,即是类似于某大型商业集团的存在。
乃至他们所居住的铁血城,曾经作为各大妖怪势力的大本营,现今也已发展成了与外界无两的现代城镇。
正因如此,彼时用以妖怪势力高下争斗的特色活动——也就是所谓一日两度的斗技,到如今早已退出历史舞台,而被“百鬼弈战”所取代。
傅小昨对打杀之类的场景向来不感兴趣,也就从没去看过这所谓的百鬼弈战,只大概知道,与以往斗技的不同在于,它每年只举办一次,根据情况历时半月到一月不等,组织规则更为严明,场地大多选在避于人世的深山老林中。
而且,近年随着奴良组一家独大,几乎每年的斗弈场地都是由他们本家提供——实力雄厚,兼之主场优势,每年的冠军奖杯又还是被他们自己家捧回去,年复一年,无一例外。
于是,不知何时有了这样一个说法:每年的百鬼弈,好像已经成了奴良组一家的“阅兵式”……
——今年这是怎么了?玩脱了?
傅小昨八卦心起,凑近过去压低声音:“莫非今年的场地不是在你们自家的地方吗?”
冰丽老老实实乖乖回答了:“今年的弈战,是在牛鬼大人的捩眼山举办的。”
牛鬼。
关于这个名号的印象,傅小昨稍稍回想了几秒钟:“那好像是你们武斗组的组长吧,捩眼山是他的领地?”
看她点点头,傅小昨就纳闷了:“在自家地盘怎么也会翻车?难道被阴了?”说着,她终于忽然反应过来一点,“等等……奴良组派陆生上场!?”
——什么鬼!
这种时候都是让稳妥的老将出马,怎么会派上年方十五乳臭未干的下一代继承者?这种操作跟直接亲自送脸给别人打有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傅小昨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来:“你们总大将也太心急了点吧,就算要磨练儿子,也不是这么个磨练法,陆生才刚成年多久啊……”
奴良组目前的总大将是二代目奴良鲤伴,从滑头鬼手中接过权柄后,他成功将家族带往了更为繁盛的境况。
“不是的……总大将其实也觉得,少主他还需要再多加历练几年——”冰丽有些苦恼地咬了咬嘴角,似乎在纠结该如何表达:
“少主、少主是自己不小心、闯进了捩眼山里去……”
“不、小、心?”注意到她使用的字眼,傅小昨却有些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及此,冰丽少女断断续续将事情原委大致说了一遍。
听到后来,傅小昨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清十字怪奇侦探团。
——这种听起来就中二度爆表的名字是怎样。
“你的意思是,陆生参加社团活动去探索'妖怪之迹',结果到头来探索进了自家下属的老窝。”
——这特么也太二了吧……
听着她的这番归纳总结,冰丽少女莫名羞愧地小幅度点了点头,同时似乎还有一些郁闷,绷着一张俏脸,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是被那些同学唆使,少主也不会进捩眼山去……那个社团里有好几个女同学呢,花开院家的小姐也在里头。”
“……”傅小昨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心知这位同志关注的重点已经歪了。
不过——
花开院家的小姐啊。
傅小昨心中微微浮起一丝颇为怀念的意味。
要说花开院家跟奴良家,这两家的渊源可是能够一直追溯到数百年前的。彼时的花开院世家第十三代家主花开院秀元,跟滑头鬼之间可谓交情甚笃。
在她印象里,有段时间动不动就听说,奴良滑瓢又跑去花开院家蹭吃蹭喝云云,乃至花开院秀元如此笑骂过多回——
花开院家门唯滑头鬼与臭虫不得入。
这当然只是戏言,何况就算当真不让走正门,也还可以爬墙,一个大妖怪若硬要耍流氓,谁也挡不住。
可奈何当时秀元寿尽后,花开院家连历了几代严苛古板嫉妖如仇的老顽固家主,彼时秀元酱的一句玩笑话被传来传去,不知何时就变得妖魔化起来——最后居然演变成了:
滑头鬼是花开院家的世仇,人人得而诛之。
言则这些年来,奴良组与花开院世家之间,其实已经渐渐断了来往。
可至于现如今,花开院家的小后辈却跟奴良组的小少主成了同学好友,并且很可能还没发现其妖怪身份——
诸如此般的情况,想想倒还挺有意思的。
当然也只能想想而已。
毕竟,对于面前某位怀春少女来说,这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傅小昨于是决定扯开话题:“就算这样,为什么又说那些外地的妖怪是特地冲着陆生有备而来呢?”
既然是自己意外闯入,只能算他运气不好嘛。
冰丽微微摇摇头,耷拉着脑袋闷声道:“少主虽是无意间闯进捩眼山,可去参加弈战,却是被别人设计唆使的……现下捩眼山中各方势力混杂,少主作为奴良组的继承者,踏进捩眼山没多久便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
听她这么说,傅小昨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猜想,接下来果然听她继续道:“那些妖怪使计分散开其他几个社团成员,而后在少主面前现身,故意对他言语相激——”
……言语相激。
虽然话说得很笼统,但稍微想想也能猜得出来,所谓的激将用语,总归无外乎是——身为一整个奴良组的继承人,反倒窝在下属后面当缩头乌龟,连上场的胆量都没有,以后只能靠父辈留下的基业啃老苟且——之类的。
而陆生少年毕竟年少气盛,受激冲动之下,热血一上头,当真就去参加了。
——然后毫无悬念地被华丽丽锤爆了头。
梳理了下逻辑,傅小昨重新看向她:“你们总大将怎么说?有没有骂他?”
无论如何,看到自家孙子/儿子毫无预兆地上场,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打得满头包……那两个家伙的心情想必不会很美丽吧。
冰丽咬了咬嘴角,有些嗫喏地道:“总大将没有责备少主,只是……”
“嗯?”
被追问了几遍,冰丽才总算沮丧而纠结万分地说了下去:“只是、只是……少主的战败,在外界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很多极其腌臜难听的传言鼓动都冒出来,又被不归顺于奴良组的其余势力再三推波助澜……如今捩眼山中的形势,已然万分严峻。”
“而且,受此番各种因素的影响,今年百鬼弈战的规模空前之大,到如今还源源不断有新的妖怪势力闻风而至……以往的举办时间从不曾超过一月,今年到现在已经第四十五日,却仍旧没有结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奴良组站在金字塔顶端太久,其余势力自然是做梦都想把这姓氏拉下神坛王座。如今,即使这个庞大集团只是表现出了一丝弱点,他们也难免会一拥而上,像群闻见血腥肉味的鬣狗一样,死咬不放。
而这样的情况发展,传到以往向来被保护过度的小少主耳中,想当然耳,更是有双重打击效果。
这样想着,傅小昨不禁很有些感慨起来。
早知如此,她先前就不跟陆生扒拉什么责任感云云了。现在想来,那些话能够起到的唯一作用,大概只是给他徒增压力罢了……
冰丽不知她心中所想,径自沮丧着眉眼,目光巴巴地求助:“座敷大人,我真的好担心少主啊!他满心只觉得自己配不上下一代总大将的身份,连续几天都是一放学就把自己锁在剑道室里,简直不要命地在修习……就连樱大人想要为他治疗身上的伤,也被他拒绝了……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
emmmm……
——能怎么办呢?
傅小昨以手托腮,上半身歪歪靠在案几上,整个妖就此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