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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要过去和陆小姐打招呼吗?”
梅凤官回神,摇头笑了一下。
“走吧!”
谢夫人送完客回来,也刚好撞见了这一幕,她的神色却没有预想的欢喜,反而十分复杂。
“云卿,你随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谢夫人为人亲厚,但她并不傻,方才张存芝口口声声指认溪草和梅凤官苟合,她大概就猜到,张家母女是不怀好意的客人,她们做了一个局企图陷害溪草,结果被她反戈一击,自食其果了。
可是那些照片,却还没有解释,仍旧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溪草垂首跟着谢夫人走进客厅。
谢夫人没好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把按在手袋里的照片和信一股脑丢在桌上。
“你自己告诉我,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我要听你说。”
溪草心中大概已经有谱了,应对的办法早已想好,所以一点也不慌,她刚要伸手去取,一直修长的手臂从谢夫人背后伸出来,抢先拿起了那叠照片。
谢夫人回头,大惊失色,怒道。
“我让云卿进来!你跟来做什么!”
她心底还是想要信任侄女,打算把这桩丑事按下来,压根不想被儿子看到她心仪的媳妇有任何污点。
谢洛白轻轻摩挲着下巴,把那些“艳照”反复翻看着,似笑非笑地感叹。
“云卿竟有这么丰腴?这我倒是真没想到……”
溪草虽然明知是假照片,可她偏偏生出了一种被人剥开衣服评头论足的羞耻感,甚至想从谢洛白可恶的魔爪中把那些照片抢下来撕碎。
大概谢夫人觉得实在太不像话了,正要喝止,谢洛白突然把照片往桌上一扔。
“姆妈,这些照片是假的。”
谢夫人和溪草同时一愣,她问。
“怎么说?”
谢洛白指了指自己的右胸,笑道。
“云卿这里,有一粒红痣,照片里却没有,所以这根本不是云卿的身体,我想应该是移花接木的手法,姆妈不信,可以叫她脱开衣裳看看。”
说罢,他很绅士地背过身去。
溪草面色发白,几乎气得倒仰过去,这个混蛋多次强行占她便宜,她的身子也不知给他看了多少回,现在他却拿着凌辱过她的资本,来帮她证实清白,是不是觉得自己还应该感谢他?
谢夫人急于证实侄女的清白,也就没有注意两人的神色有什么变化,溪草见她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只得解开旗袍的盘扣……
谢夫人找到她右乳上方的那粒红痣,如释重负,重新绽开了欣慰的笑颜。
随后她终于察觉出不对来,脸色比此前更加阴沉。
“云卿身上有痣,你是怎么知道的?”
溪草背过身扣扣子的身影不禁颤了一下,生怕谢洛白说出什么恬不知耻的话来。
好在谢洛白还不想在母亲面前扮演一个禽兽角色。
“姆妈忘了,云卿上次在正隆祠中枪,是我抱她去的医院,为了确保没有伤到要害,我在车上先帮她查了伤势,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如今是新社会了,很多妇女都开始到医院生产了,做手术的就是男医生,也没见谁抬出男女大妨来,谢夫人是新派的人,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差点都误会云卿了!真是太好了!”
谢洛白趁机道。
“姆妈下次,还是别请梅凤官过来了,上次他在正隆祠唱,云卿就受了枪伤,这次在咱们家里唱,云卿又受到此等诬陷,我看他和云卿八字不合,注定要相克,还是……避一避的好。”
溪草咬牙切齿,对谢洛白的睁眼说瞎话真是气恨又无奈。
谢夫人却笑了。
“好像还真是如此,那也罢了,这雍州又不止他一家唱戏的,只是奇了,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么?怎么突然说起八字来。”
谢洛白赔笑。
“另可信其有……”
母子两正聊着,门房跑进来报告。
“少爷、夫人,有个自称《雍州晚报》记者的人前来拜访,说是要给云卿小姐赔礼道歉。”
谢夫人讶然,问溪草,她却假作一脸茫然,谢洛白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便命门房把人放了进来。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留着斯文的小分头,穿白衬衫和细背带裤,看上去也是个干净的文化人,只是走路时一瘸一拐,神色也犹如惊弓之鸟,十分地胆怯。
他拿出一叠照片交给溪草,不停地鞠躬。
“对不起,陆小姐,这些是我在雍州皇后选举时拍下的您的照片,前几日有人出高价,请了另外的年轻女孩照很露骨的照片,和您的照片叠洗在一起,我、我没有想到会给您带名誉损害,明天一定登报给您道歉,帮您恢复名誉。”
真相大白,谢夫人不用猜,也知道这位记者的幕后金主是谁了,她气愤极了。
“亏我从前还把张太太当作朋友,我好心请她来看戏,她却伙同她那个下作的女儿一起算计我们云卿,真是没安好心,今后张家的牌局,我是一概不去的,她也休想再进咱们谢家的门!”
再说市长官邸,张达成见妻女一大早高高兴兴地出门,回来时却只有一个狼狈的太太,向他哭诉女儿被谢洛白扣留的事情,气得点烟的手都在颤抖。
抽了几口,也缓解不了烦躁恼怒,张达成狠狠地将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我亲自去打电话!无凭无据,他凭什么抓我家存芝,他谢洛白再横,这终归还是雍州的地盘,我终归还是雍州的市长,再不济,沈督军还在呢!他敢动我女儿试试!”
张达成一连给谢府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副官冷硬有余礼貌不足的声音。
“我们司令去驻地巡视了,不知道几时回来,您的意思,我会转达的。”
张达成被敷衍了几次,想到监狱里肮脏恶劣的环境,和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再也坐不住了,坐车亲自拜访谢府,却吃了个闭门羹。
“我家司令不在,夫人不便单独见男客,请您谅解。”
就这样迂回了一个星期,张存芝才终于从谢洛白的监狱里被接出来。
她毫发无损,衣服还是谢家堂会当天穿的那身旗袍,看上去并未受过半点委屈。
只是这位昔日的雍州玫瑰,目光呆滞惊恐,完全似换了个人,一坐进张家汽车就缩进张太太怀中瑟瑟发抖。车子路过卖猪肉的摊子在砍排骨,她更是害怕得几乎下车逃跑,精神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