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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失当,忙解释道:“哦哦,是送给我和慧缘的,你的衣服老太太和太太们另外准备着。”
正说着,慧缘抱着很多衣服走了进来,看到卓亦亭吃药,笑道:“姑娘醒了!”
三喜再要喂,卓亦亭摇头不吃,慧缘放下衣服,接过药,细心服侍:“要吃了才好得快。三喜一宿睡不好,心里惦着呢,好歹是为她多吃几口。”卓亦亭才又吃几口。
三喜见状,打趣道:“我喂的就是不香,别人手里的才是味道,话里裹着蜜怎么的,药儿竟不苦了。”
卓亦亭笑道:“小蹄子,小心我啐你!”又正色道:“府上没为难你们吧?”
慧缘道:“都没有,待我们是极好的。吃的穿的同府里其他姑娘一样。”
三喜道:“老太太让人收拾了上房,等姑娘伤势好了,就搬过去住。”
卓亦亭放心了,虚出一口气,说道:“这里挺好,是外祖母的意思?”
或许,老太太是真不知情的,瞧得出老太太对她真关爱。所以,顿时心里接受了她,就叫外祖母了,如不然,还真要费脑子想如何称谓那些杀父母的仇人。再退一步讲,一旦别人问自己姓甚名谁,如何回答?
三喜看到卓亦亭说完话呆愣起来,就立一边,没敢多说一句。
这时,庄玳和六位姐妹来了。
一进屋内,庄玳也不顾腼腆,率先坐在床沿上。卓亦亭倒是羞礼,拿起手绢半遮脸儿,眼神放低,却忍不住偷瞧众人。
那庄玳爽朗道:“妹妹可醒了。为我伤得如此重,又是昏着,又是发起烧来,把老太太都吓坏了。”他何尝不是被吓唬坏了。
卓亦亭这才细细看清这位如玉般的少年男子,可不是那日街上看到轿子里的人。如今见他颈子上挂一枚长命锁,更增添多几分贵气,笑嘻嘻的样子更惹人喜欢。
二姑娘庄琻快言快语,如她母亲曹氏一般伶俐,她说道:“可不是,姑娘救了三弟弟的命,叫三弟弟拿一辈子还你的情去。”这庄琻是北府二老爷庄禄和曹氏生养的女儿,时年十八,庄瑚排行老大,她顺着排第二。她挽着一个高鬓,金钗翠缕,通头金镶玉牡丹花钿儿,一支金晃晃的凤凰吐珠步摇随她言语间叮铃晃荡,身上着红白对襟袄,镶金丝边,贵不可言,打扮更是粉妆玉琢,一双弯眉核丸眼,伶俐闪烁,顾盼生辉。
卓亦亭和三喜对视了一眼,微笑作答,并不敢多言语。慧缘识体,从外头一张凳子一张凳子往里面搬,让众人细数坐下。
这方五姑娘庄玝也说:“今儿老太太进宫了,特地让三哥哥过来瞧,还是姑娘舍命相救的恩呢!我不说其他的,单我一个是感激姑娘的恩情。若没你,我家三哥哥就没了。”
庄玝是西府三老爷庄勤和郡主陪房丫头凤仙生的女儿,是庄玳同父异母妹妹。因生在五月,又因排行于众姐妹第五人,取名庄玝。因是庶出,生母卑贱,她处事倒硬气,有抬威风的心气儿,多少因她母亲的缘故,再者也得庄勤的喜爱,得庄玳庄璞两位哥哥的爱护,在别人眼里,同是郡主所生无异。穿戴脸面不如庄琻贵气,倒比其他姐妹多出有高傲的气质,特别是那眉眼,灵动不尽的桀骜不驯,活泼嘴儿令人爱之不烦。
其他姐妹未曾说话,卓亦亭不敢失礼张望看顾,守着那份修为尊重。
庄玳看着卓亦亭不言语,又说:“还未问得及妹妹芳名。”
三喜见卓亦亭不肯言语,便以为不想待见他们,就干咳几声,示意客人自重。
庄玳识趣,尴尬说:“妹妹才醒,觉陌生得紧,等熟悉了再告诉我们也是可以的。”
卓亦亭微笑,依旧不作答。此时,慧缘给众人献茶。
二姑娘庄琻嘴巴厉害,又道:“我们可把姑娘当家里人看,姑娘可不能藏着掖着不言语,好叫我们猜才好。外头人知晓了,说我们薄待了姑娘。”
众姐妹捂嘴笑了。
庄玳笑过后,又是追问:“妹妹芳龄几何?”
卓亦亭这才回:“十七。”
庄玳惊讶道:“呀,跟三妹妹同岁呢!”因转头看身后坐着的庄瑛。
庄瑛是北府二老爷庄禄和曹氏生养的第二个女儿,排行众姐妹第三,称三姑娘,与庄琻是亲姐妹。脾性跟她姐姐却不一样,一脸清寡淡泊,平静如水。人是极精致美貌,细眉大眼,一张鹅蛋脸,一抹秀发略打个髻,金镶分心翠梅钿儿,簪几支珊瑚翠花,后头垂下墨染的黑发,尾端松松打个金绳子璎珞坠子。
三姑娘庄瑛走上前一拜,说道:“我卯时生的。”
卓亦亭欠了欠身,回礼道:“我子时。”
庄玳又惊叹道:“那妹妹是比三妹妹还大些。”
卓亦亭道:“我哪里有姐姐们福气好。”
庄玝却道:“三哥哥你浑说,生在何月何日知道不曾?拿时辰比,也是能比的。三姐姐也是没由头,说个不齐全。”庄瑛笑而不接,卓亦亭更不敢再报。
庄玳看卓亦亭开了话,情不自禁多看了她几眼,只见她瓜子润脸,清冷如月,肤色香细,眉目魇生,唇若红莲,鼻如玉丘,云鬓垂散,添几分伤气神色,确确是极中美人。再回头看三喜和慧缘一眼,两人比不得她,却跟自家府里姑娘们比,也能出个头筹的来。庄玳越瞧心里越喜欢,莫名其妙的心灵撼动,竟对这几个陌生人心感亲切。
庄玳瞧出痴相来,知觉失礼,便不好意思收敛住,连忙给卓亦亭介绍众人说:“这位是二姐姐,庄琻,十个人都顶不住她一个人能说,以后你说话可小心她了。这位是三妹妹,庄瑛。这位是四妹妹庄瑜。这位是五妹妹庄玝。这是六妹妹庄玢,七妹妹庄瑗。我是庄老三,庄玳是也。哦对了,大姐姐今儿不在,大姐姐叫庄瑚,替二老爷府上照料全府,大姐夫也在我们府里料理,要是你遭人欺负了,少了钱用了找大姐姐大姐夫,他们能替你出头,而且大姐姐是有武功的,可以飞檐走壁,很不得了!还有你没见到过的大哥哥庄顼,二哥哥你见过的吧,叫庄璞……哎呀,我们府上人太多了,给你清点了,你又记不住。”
大家听他细数介绍,免不得笑了起来。卓亦亭这才如此真切自己到庄府了,如母亲说的,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个人物,单单庄玳说的那些个,母亲未曾提说过多少,可见庄玳这么介绍,是真了不得,是得罪不起的人。又想日后寻仇结果,这一步步的,是千难万难了,不知伯镜老尼教导的那些法子在这里管用不管用。想到这些,卓亦亭越发不敢言语说话。
庄玳又问:“妹妹家里都有什么人?家住什么地方? ”
卓亦亭听到这茬儿,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庄玳急了,自知说错了话,连忙向庄琻投眼色求帮解围,庄琻笑道:“妹妹别多心,三弟弟嘴巴快,还让人以为是赶你走呢!”一改口“姑娘”作“妹妹”,方是亲近的意思。
庄玳站起来,深深朝卓亦亭作揖,歉然道:“是了是了!请妹妹原谅。”
卓亦亭看到他们都礼数相待,便要挣扎起来还礼,正忍痛起身,庄琻等姑娘围过来安抚,嬉笑间,忽然有丫头来报说老爷回府了。众人一听,个个惊魂失色,匆忙快步告辞。
众人一走,三喜怪道:“这一府的人神呼呼的,一阵风的来了,一阵风的走了。京城的人就兴这样?”
慧缘道:“大户人家就这样,以前听我父亲说,宫里头的规矩比这严多了。”
一听宫里的话,三喜连忙打断示意,她怕卓亦亭听了,想起自家姐姐在宫里头而伤心。卓亦亭为不让三喜和慧缘瞧出,装跟没听到一样。
卓亦亭冷冷道:“总是我们南边的自由自在些,身不由己,也只能安分守己,静观以待。”至此,卓亦亭三人不该说的一句不说,不该看的半分不望,事事留心,身上倒长出百个心眼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