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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空间缝隙中吧。”
“你没有定位它掉落的坐标?”
“我的处理中枢已经过载,所以无暇顾及那些小事。”
“连一点点记忆都没有残留下来?”
“确定无限宝石中的生命密码已经无用后,我就删除了与之相关的一系列记忆。”亚历山大说,“如果你对那些能量感兴趣,自己去找。”
“我能有什么兴趣。”洛懒洋洋地笑了,“我最近忙都要忙死了,没空去弄那些东西。”
她的话半真半假,亚历山大没有深究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别墅,而躺在沙滩上的洛抬手把一杯饮料捞进手中,边喝着,边顺手就在半空划出来一道空间门。
空间门的背后传来一阵导演大呼小叫的声音,演员们尽职尽责地跑来跑去,围观的那些工作人员和闹哄哄的,即使隔着一道门也吵得让人心慌。
洛一脚踏了进去。
空间门在她的背后飞快地合拢,没有留下一丝很痕迹。
“露西亚!你休息好了吗?”她刚从化妆间里出去,副导演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夏天都过去那么久了,衣着相当单薄的副导演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快来快来,到你的戏份了,刚才NG了好几次,导演的心情特别差,就靠你来救火了。”
“我知道了。”洛说。
她顺手把手中的杯子递给旁边路过的工作人员,在对方诧异地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甜笑,那个工作人员顿时就傻乎乎地忘了自己正在做的工作,捧古董似的捧着那个空杯子走了。
《黑客帝国》的导演在科幻电影上的地位,差不多等同于乔布斯在智能手机界的地位。
这个已经七十多岁快到八十岁的老家伙从三十出出头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获得了好莱坞和科幻界的交口称赞起,接下来的四十多年时间里,每过上五六年,他就在快要被遗忘的时候重出江湖,拍上一部极具有颠覆性的作品,然后在外界被他扔下的惊天大雷炸的魂飞天外的时候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重新隐居。
谁也不知道卡尔是从什么地方把这位泰斗级人物捞出来的,人们只知道,不久之后,科幻爱好者们又将迎来一场新的狂欢。
狂欢,洛想。
对着镜头,她流下了悲痛欲绝的泪水。
真希望到时候人们还狂欢得起来。
“谢谢你。”卡尔忽然说。
“为了什么感谢我?”莱克斯问。
他们这会儿正站在大都会市的动物园中,一头懒散的雄狮慢吞吞地在玻璃墙的背后踱着步,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远远地躺在假山的另一边,对玻璃外面汇聚在一起观赏他们的人类司空见惯。
“为了你付出的时间?为了你那些本应该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的精力?为了一切?”卡尔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了你现在愿意陪我出来玩吧。”
“如果我这时候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好像太公式化和无趣了。”莱克斯沉吟,“你想要我说什么呢,蜜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我这么做能够令你感到开心。”
“我会记住这句许诺的。”
卡尔动作相当隐蔽地吻了一下莱克斯的耳朵,藏在人流之中,他们的身形也并不十分惹人注目。
卡尔在这次聚会上邀请来的客人身份都太特殊了,他们的到来吸引了外界的注意力,大都会市几乎所有能够出动的记者都跑到了艾尔主宅的外面。
他们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进入艾尔庄园,然而还是不死心地在庄园之外的街道上徘徊着,期望能撞大运地遇到一两个受邀的客人,拍上几张照片,录上一小段能够使用的视频。
来得稍微有些晚的娜塔莎就是这么被他们蜂拥而上地拦住车的,好在她很警惕地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及时戴上了帽子和墨镜,就算被记者们拍到一点什么,也不至于泄露自己的信息。
有艾尔主宅中的聚会帮他们吸引目光,现在卡尔和莱克斯才能这么正大光明地在动物园里游玩——当然,他们还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变装的。
总是穿着西装三件套的莱克斯别别扭扭地换上了长袖T恤,外面披一件半长的风衣,窄小的领子微微竖起来挡住下巴;卡尔则随手给自己套了一身运动装,然后用一顶微微下压的棒球帽遮住上半张脸的特征。
他们虽然都是知名度极高的大人物,然而到底不是每天都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影视明星。
这样简单的装束已经足够让人们忽视掉他们和“莱克斯·卢瑟”、“卡尔·艾尔”的相似之处,就算有人隐约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点眼熟,也不太可能往正确的方向上去联想。
一路上可谓是有惊无险。
第一次穿这么一身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莱克斯有点不自在,卡尔却如鱼得水地穿梭在人流之中,为了照顾到莱克斯的情绪和状态,他刻意放慢了步伐,以保证他和莱克斯总是能并肩。
不过莱克斯也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习惯了自己现在的打扮,和卡尔一起走进动物园的时候,他甚至还冲着门口盯着他们俩看的保安微微一笑,得到对方一个“我可能是见了鬼”的表情作为回应。
站在狮子区面前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把这偌大的动物园逛得差不多了。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卡尔对莱克斯说,“你知道,不是因为没有条件,只是亚历山大不觉得我会需要来参观。在他眼里,如果我想要什么动物,我就会告诉他,然后他就会想办法把我想要的弄到家里养起来,来动物园看动物对我来说是一种……”
他想了一会儿要怎么用委婉的词汇来形容。
“浪费。”莱克斯说,“他无法理解来这种公共场合的愉快。你们可真不像是一对兄弟,蜜糖,你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数学和文学之间的差距。”
“比喻得很恰当。”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动物园。”
“哦?是吗?”卡尔把目光从雄狮的鬃毛移动到莱克斯的面颊上,“你又是为什么?”
他预感到莱克斯即将说出些什么重要的话了。
天色有些晚,他们才不过是在狮子区停留了二十分钟不到,原先还十分稠密的人群就渐渐变得稀稀落落了,那些年轻的情侣、结伴而来的朋友或者拖家带口到动物园中打发时间的人都缓慢地朝着动物园得出口流动。
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秋风吹过之后,满树绿叶突然就枯黄地飘落到地上。
“因为我的父亲是个蠢货,是个暴君,是个伪君子和虐待狂。”莱克斯平静地说,“无论我有多聪明,在学校里考出多漂亮的成绩,取得多少夸奖和荣耀,在他眼里,我都只是……一条被他饲养的畜生,毫无用处、只会令他丢脸和不快的寄生虫。”
“还好他因为癌症过世了。”卡尔说,“感谢上帝。”
如果他不因为癌症过世,让他过世的恐怕就会变成莱克斯的手指。
而那是卡尔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和任何一种正义、道德、法律都无关,卡尔只是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惨剧发生。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或者我们俩都发了疯?”莱克斯被卡尔的话逗得直笑,“‘感谢上帝’?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上帝’?”
然后没等卡尔回答,他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也许你心中确实有一个上帝,蜜糖。”
“你就是你的上帝。”
他的话幽远深长,仿佛带着某种连他自己都不太能琢磨透彻的含义。
玻璃墙中,那头威武的雄狮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呵欠,锋利的獠牙在那咬合力惊人的下颚中一闪而过,随即它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从它原本伏趴的地方站起身来。
卡尔轻轻转了一个站姿,从侧面对着莱克斯变成了正面对着莱克斯。
他的棒球帽还好端端地搭在脑袋上,那个用来掩饰他真实身份的眼镜也好端端地挡着他蔚蓝色的瞳孔。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说不清到底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也许是他总是不那么对称的肩膀忽然变得平整了,也许是他总有些倾斜的站姿忽然变得笔挺了,也许是他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很放松的肌肉忽然开始蓄力。
也许他身上其实没有发生任何一种变化。
他只是忽然从人畜无害的卡尔·艾尔,变成了能手撕星球的超人。
但卡尔·艾尔和超人本身就是同一个人,既然是同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区别?
“我就是我自己的上帝,”超人说,“并且也只想成为我自己的上帝。你也是你自己的上帝,莱克斯,但你更想做所有人的上帝——你是我所见的最冷酷无情的人,甚至比那些穷凶极恶的暴.徒更甚。”
莱克斯嘲讽地笑起来。
可他嘲讽的笑容里又含着那么浓烈的暧昧。
他全部的爱。他全部的恨。那所有应有或者不应有的浓烈感情,那无数次令他感到战栗和剧痛的存在。
超人。
他费尽心血又花了无数时间来将那从天而降的外星人烙在心底,为消灭这个愚蠢的名字他曾在心中发出无数道誓言。
然而从那从未愈合过的伤口中,竟然流淌出如此甜蜜的鲜血。
“……你就像现代社会的希特勒,”超人还在继续说话,他红润的嘴唇那么漂亮,莱克斯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它落在自己耳边的模样,“但就算是希特勒心里也有德国,而你呢,莱克斯,你心里有什么?”
“谁知道?”莱克斯一语双关地回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