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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心一笑,要说云小子有个闺女的外号,那不过是调笑。这位还真是个闺女模样,穿一身文人长衫,也掩饰不了女子的脂粉气息。
开口说话的少年见女扮男装的同伴没有说话,回过头来又道:“杨立新好歹也是江南有数头面才子之一,你如此大言不惭,那你说说谁的词作方才能称道?”
徐秀才想也不想,只道:“吴彦、吴伯言。诗词冠绝一时,年轻一辈,无出其右者。”
那少年却还是不服气,自古文无第一,徐秀才却是自己排了个高低,但是吴彦之诗词,也是冠绝一时,少年反驳不了,只道:“你真是自大得紧,既然你说杨立新浪得虚名,你有何佳作?可与江南士子比肩?”
少年随父亲到得青山县,父亲有公干,却是这少年只是游玩水道风景。少年身边的女扮男装之人,便是少年的亲姐姐。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少年倒是经常跟着其父在大江郡四处走动,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乡下地方遇见如此大言不惭之人。
徐秀才还真不把少年的话语当回事,只道:“这样无病呻吟之作,少爷我来个八曲十曲的,怕你招架不住。”
少年已然起身,气得有些发抖,口中只道:“来,你来,《声声慢》,你来一曲试试。”
此时云书桓早已一脸憧憬之色,看着自家的公子,等着徐秀才来个十曲八曲。
便是那女扮男装之人,也抬头来看着云书桓。
那说话少年更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等着徐秀才露馅献丑。
徐秀才脑中一想,就是那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声声慢》中,此词可当第一。却是徐秀才又觉得不合时宜,张嘴便道:“原本想来曲大作,怕你吓傻了。且给你来一曲随意之作。听好:严凝天气,近腊时节,寒梅暗绽疏枝。素艳琼苞,盈盈掩映亭池。雪中欺寒探暖,替东君、先报芳菲。暗香远,把荒林幽圃,景致妆迟。别是一般风韵,超群卉、不待淡荡风吹。雅态仪容,特地惹起相思。折来画堂宴赏,向尊前、吟咏怜伊。渐开尽,算闲花、野草怎知。”
念完之后,徐秀才还自顾自笑了笑道:“嗯,此词甚合时宜。可是比那杨毅高明得多?”
再看后座两人,已然是目瞪口呆模样。唯有云书桓答道:“高明几分!比杨毅之词更能骗到女子。”
徐秀才闻言,白眼一翻,看了看云书桓道:“云小子,不见你平常多说一句话语,此时却是连说两句。见不得公子我好是不是?”
只听云书桓答道:“不是!”
徐秀才便是觉得与这云书桓实在交流不下去,唯有落座,做一个假装生气模样。
此时那拉二胡的老汉倒是不知从哪里出来了,坐在小台子之上,开始唱戏文小调。其实这小调更受一般人欢迎,唱的词句多有改动,虽然还不是淫词艳曲,却也多有那些淫词艳曲的暗示内容。茶楼如此的节目安排,便也是为了雅俗共赏,多拉顾客。
徐秀才拿起果脯便吃,也顾不得身后那两人是个什么模样。
那少年惊讶之后,红了个脸,不知说什么时候,词作高低,显然他也能有个基本的欣赏水平。
那女扮男装之人,反倒站起身来,走上几步,到得徐秀才的侧面,开口说道:“在下欧青,适才舍弟出言少礼,多有得罪。还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徐秀才早已看出这人女扮男装,听得这强装沙哑,却还是显得软糯的声音,便也见怪不怪,只是笑道:“乡野小人,徐杰。”
徐秀才还未有表字,“小人”之意倒不是骂人之语,只是说身份低微。徐秀才似乎还挺享受这般一鸣惊人的感觉。
再看那女扮男装之人回头示意了两下,那少年也上前来道:“在下欧文峰,有礼!”
徐秀才起身笑道:“你们都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少爷小姐,不必与我一个山野之人这般客气。”
这女子出门,还要换一身装扮,显然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
再看那女扮男装之人,叫人说破了装扮,便是连忙低头,脸色瞬间红透。再也装不出之前风范,不由自主退得几步之后,已然显出娇羞。大户人家的女子,私自出门,叫人说破,实在太过尴尬。
少年见得自己姐姐这般模样,拱了拱手道:“徐兄雅量,有缘再见。”
少年为何这般匆忙,便是看见自己姐姐已然不好意思抬头,坐立不安,再留是留不得了,唯有赶紧离开了事。
徐杰看得这番模样,笑意更甚,着实觉得有意思。
却是云书桓见得那两人快步走出了茶楼,开口说道:“不该如此说破。”
徐杰闻言转过头来,疑惑问道:“云小子,看来你也是早已看破这西贝货。这对姐弟人还不错,风度不差。只是这名字大概是假的。”
西贝为贾,贾音通假,西贝货,便是假货的别称。
云书桓显然是为那女子抱不平,又道:“无礼了些。”
徐秀才闻言又笑:“岂不也是趣事?”
云书桓低了低头,又不再多言,也是知道与自家这个公子多说无益。
这位秀才老爷徐公子,便是这么个混不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