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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梦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马大犇却好像梦见自己被一个长着牛角的巨兽拖着,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对方就是不松手。这个牛头怪长着一身棕色的长毛,每走一步都显得迟钝,却力大无比。马大犇想要叫喊,喉咙里却如堵了个馒头一样,完全发不出声。而这牛头怪拉着他走的这条路,看上去像是光线昏暗的森林,但周围却如蒸汽般缓缓流动,耳边还不断传来如蝙蝠拍打翅膀,或是某种野兽示威时发出的低吼声。
这个梦断断续续,尽管马大犇也知道这是个梦,却就是醒不过来。当这个牛头怪将他拉进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古式风格的大门后,马大犇眼前再次一黑,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大犇脸上一阵凉意,鼻子里也突然被灌入了某种液体而被呛到。他剧烈地咳起来,动作太大,牵扯到自己的断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原来是有人在他脸上泼了一瓢冰凉的井水,这才让他醒了过来。
马大犇头疼欲裂,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山神庙的跟前,而是躺在一个有屋顶的地方。朦胧中,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但由于脑子还没有很清醒,他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于是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你是那个牛头怪吗?”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醒了?醒了就好。你是谁啊,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被那群人打得像个猪头?”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但语速较慢,听上去老气横秋。
马大犇费劲地撑着双手坐了起来,他的腿不能动,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腿被一左一右两根木棍夹在一起,裤腿也被剪开了一条大口子。昏暗的烛光中,他也能看到自己因为淤肿而变得有些紫红色的大粗腿,很像一根萝卜。
而趁着坐起来及烛光的照射,马大犇渐渐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他这才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一个条石砌起来的台子,在他身边,这样的台子还有三四个。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些只有看戏时候才会见到的东西,例如一些小小的令旗,一根栓了很多白布条的好像幡似的东西,还有一些纸扎的纸人纸马。
别的还好,这纸人纸马把马大犇吓了一跳,尤其是那纸人在夜晚里,脸色发白,面带僵硬的微笑,看上去极其诡异。正自惊讶间,那个男人递过来一个水瓢,里边装着水,想必刚刚泼醒马大犇的,也是这个瓢。男人说道:“来,喝水,润润喉。”
马大犇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救了自己,起码是他帮自己固定好断腿的。于是接过水瓢大灌了几口,然后问道:“这是哪儿啊?是阴曹地府吗?刚刚那个牛头怪,是不是就是牛头马面那个牛头啊?”
男人呵呵一笑,回答道:“阴曹地府?你想多了,那儿的条件可没这里好。不过你说的也不算错,这的确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男人蹲下身子,和马大犇凑得近了点,于是马大犇这才看清楚此人的长相。他头发有点长,一左一右分别到了眼角的位置,但后脑勺却留了一条不长不短的小辫。唇上和下巴都有些胡子,稍微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冷,但此人却还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左手袖口遮住了一半的膀子上,看上去像是围绕着手臂纹了一圈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东西。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子,吊了五枚铜钱。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扯来的草,表情有点拽,甚至有点不可一世。
马大犇说道:“这位叔叔,谢谢你救了我,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一歪嘴,用牙齿咬住那根草,然后说道:“谁是你叔叔?我可没那么老。这是城南义庄。”
“义庄?那是什么地方?”马大犇接着问。
“义庄是古时候有人客死他乡,想要把尸身运回老家安葬,中途尸体停留过夜的地方。”男人依旧轻描淡写地说。
马大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躺着的这个石头台子,看样子是古时候用来停放尸体的。他虽然从不信邪,但此时此景,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你是谁啊?为什么到这里来,你还没回答我呢。”男人接着问道。马大犇说:“我叫马大犇,我惹了些不好惹的人,他们要我做坏事,我不肯,所以就挨打了。”男人说:“马大犇?这名字挺牛的,一听就很倔。不过听起来像个山里人,没文化的那种。”
听这个素未相识的人突然调侃自己的名字,马大犇心里有点不爽。考虑到对方毕竟对自己有恩,也没好意思发作。于是他反问道:“是吗?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肯定是又高雅,又有文化咯?”
从男人这幅尊容,高雅肯定是不沾边的。一个有文化的人,基本上也不会出现在这么个破破烂烂而且阴森诡异的地方。所以马大犇这句话,也有点嘲讽的意思。
“我,我名字比你更怪,我叫木言几,哈哈哈哈…”男人回答后,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