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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药。有止血的,还有绷带。捧着走回,轻轻蹲在他的身侧。
见她如此,阿隽心里头突地空落落。不知是心疼还是担心,不知她过得如何,总见不得她这样,让人怎都放心不下。
自小一起长大,与其说是仆,不如说是姐弟。阿隽小她一岁,儿时二人时常相伴。后来大了拘于礼数,少碰面,但心里话仍旧可以说,也算相互信任的那种。
原以为离了家,那些过往今后都无法拾起。竟不知他能千里迢迢寻到土匪寨里头,为了见她当真不管不顾。
想到此,不再深思。撩开衣摆,露出一条结实黝黑的手臂。入眼之处全是淤青,瞧这架势不定身上还有。纪嫣看在眼里,不知如何下手。好半天后才忍了鼻酸,小心翼翼开始替他上药。
二人都没说话,久别重逢,心怀感触。
那些淤肿不知如何形成,左不过应了一个理。为了潜到北南山来寻她,的确吃了不少苦头。只是他闷着不愿多说,纪嫣心疼,自不敢再问。
无声的僵持,她埋着脑袋,用了好长时间才将药膏抹匀。凉凉地触在身上,沁入肌底,积的血带着未散尽的淤红。看了良久,擦了良久。
半响后待到腿上,阿隽忽地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去撩裤管。瞧他走起路来不甚利索,纪嫣一怔,眼里漾了泪。却见他夺过药退开些许,喃喃道。
“别擦了小姐,还是我自己来。”
她屏了泪,没肯露于身前。好半天后抹去,轻声。
“阿隽,你在山底下究竟遇上了什么?”
知道他历经坎坷,纪嫣倒只想问出所以然。奈何这小子打死不说,讪讪。
“能有什么,不就是平常人干得活,没事。”
说罢见她又要落泪,慌忙放下衣袖。
“诶你别哭……”
姑娘撇开眼,手里攥了药瓶,心情复杂,片刻后才又继续喃喃。
“你从府里出来,家里也已搬迁,往后有何打算?”
本想问问父亲,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心里头惧,甚至有些不敢。
不过小子闻言想也没想,立刻脱口道。
“自当守着小姐……”
说完许是觉得唐突,忙又转移话锋。
“瞧我说的什么话,待你这儿安顿好,我再出去觅些事来做。”
说得容易,只是哪能这般简单。她心下有了主意,点点头,万不愿他再如此。
“好,我寻法子,等婆婆伤好,想办法通融通融……”
此话一出,哪知对方压根不肯依,什么不说,果断拒绝。
“我不走,你要待这儿,我也不走。”
“阿隽……”
“小姐别劝,这里匪贼横行,我怎能放你独留于此。”
说得肯定,认死理,如何都不让。纪嫣犹豫,欲言又止。
“可是……”
男子回头,眸中定定的闪着光。
“别说了,寨子里的活我能干。没的再周旋,你一个姑娘家,替我奔波那些作甚。”
拒得快,你一言我一语都是为着对方好,谁也不让谁。纪嫣拿他没辙,如儿时那般抬手点他额头,轻叹转身。
“不……这些都是我……”
说到这,突地停住。耳畔蹿入熟悉的声响,她立刻止住声,爬起身往窗外瞧。
而阿隽似乎也发觉不对,看了看她,忙依附过来。
“怎么了小姐?”
她停在窗前,小心推开窗,看了半天复又掩上。推他往后,凝神蹙眉。
“你先别出声。”
这个时间段安静,院外哪怕一点响动也能听清楚。纪嫣就这么按住阿隽,从窗户缝隙处往外瞧。观察良久,待到听清,心下只觉不好。
糟糕,是黑狼的声音。这个时候……莫不成是罗劼来了?
想到此,她心下一紧。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顾不得多,匆匆擦了眼角湿润,赶紧拉着他往里屋去。
果然是罗劼。
片刻后再抬首,他已很是时候出现。行在黑狼之后,手里握着长鞭,一身黑色束装。面色冷凝,不知打算去哪。
瑞婆婆的院子不大,离房间距离不远。姑娘静呆呆地愣在此处,眼眶泛红,吸吸鼻子偏头缓和过来。
只她这动静,对方一眼便能望见。目光从姑娘的脸划到双手攥紧的动作,停在门口,屹立不动。
底下的黑狼见势则拼了命往上扑,从院门外翻起身,脑袋在姑娘腰间来回蹭。口里哈着气,显然几日不见有些兴奋。
她就这么望着他,眸中藏着戒备,似有若无。微微握住门栓。感受黑狼的舌头在手背上来回舔,似乎就想夺门而入。
而她只能悄然抽开手,静静守在一旁。防止黑狼肆意撒欢,更防止屋里头的情形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