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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一和吴畏对视一眼,分别到门口低声商议、交换信息。最终决定趁着下雨天来临的时候将木偶放回祠堂正殿,杨元一说道:“朱冒才很害怕木偶消失,而且那天晚上的裙装女人不敢进入正殿,应该就是害怕木偶。所以木偶放在祠堂里能够压制异闻,接下来我们要等那只‘怨灵’异闻自己找上门来吗?”
吴畏摇头:“‘怨灵’异闻难以对付。”他沉吟片刻,看向董勇丰七个人,然后说道:“既然异闻不敢进入祠堂,那么你们在雨天到来前躲进祠堂里,至少能够保证安全。”
那七人面面相觑,其中青年大学生中的一个较为柔弱的女孩子开口说道:“我们躲进去的话,那……‘怨灵’要杀谁?那些镇民吗?”
吴畏反问:“你同情吗?”
女孩子:“我——”她语噎半晌后,小声说道:“要是能够阻止‘怨灵’杀人,总比不阻止的好。”
吴畏的话显得有些冷漠:“如果不是我的同伴善良,我绝对不会管你们的死活。因为你们不是我的雇主。”
女孩子被噎得有点难过,想要开口却被同伴拉住:“你疯了你?我知道你善良,但是善良要用在正确合适恰当的地方。和平镇的镇民有哪个像人的?他们罪有应得,本来就是他们当初见财起意,杀死那对母女才会产生‘怨灵’。现在他们还想害死我们来达到自救的目的,醒醒吧你,我们没有反击回去已经很善良了。”
同伴的话引来其他人的赞同,包括董勇丰几人。赵嘉光冷淡的说道:“或许你没有亲人死在这里,可能连骨灰都被倒进沟渠里,你就能善良。我们不能,甚至是想要手刃这群畜生。”
窦启元依是附和,虽然他们也知道和平镇不乏有善良的人——比如朱琴,但更多是如同朱冒才这样的自私的镇民。十几年来,为了自己能够活命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那女孩之后在同伴的劝说下终于明了自己说出多傻的话,于是不再开口。
由始至终,杨元一没有说话。
吴畏惊讶的说道:“我以为你会安慰那个女孩。”
“啊?”杨元一刚才在走神,反应过来后摇头说道:“我知道这次的异闻很危险,没有那么不自量力担下保证。”
他跟异闻交手过,被震得整只手臂都是麻的,因此清楚这只恐怖异闻的危险。他最多只能保证不会见死不救。
商议完之后,杨元一趁夜将木偶放回去。而当天早上五点多开始下雨,连绵细雨,声势逐渐壮大。家家户户紧闭门扉,生怕听到一丁点歌谣。
两人护送董勇丰七人到祠堂,嘱咐他们躲进正殿。之后离开,从朱琴那里借来雨衣,于镇上大街小巷游荡。杨元一同吴畏分开,走了一段路后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钟左右。
扫了眼信号和消息提示栏,全都没有。
注视半晌后,将手机放回兜里,继续向前走。耳朵里只听到雨声和自己的脚步声,渐渐的,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翻翻翻花绳,绕上手指打好结。拉住线,勾出形,翻的花样真逗人。”
“……你翻一个大鸡爪,我翻面条一根根……”
杨元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条青石巷。巷子尽头传来几个小孩诡异整齐的歌谣和脚步声,他们走了出来,如同第一天撞见的那样,从雨中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不同的是,这回他们身上的雨衣染满鲜血,雨水都打不掉的浓黑鲜血。他们见到杨元一立刻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纷纷跑过来问:“哥哥,我们谁的手最巧?”
杨元一静静注视着他们,退后两步,绕过他们朝前面走。几个小孩留在后面,安静的、齐刷刷扭头瞪着他,面无表情,诡异莫名。
走到青石巷的拐弯角,面前是一栋老房,房门紧闭。屋檐下用铁钩吊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肠子垂到脚下,双手被切掉。旁边放着两个桶,桶里装满血水。
场景如同屠宰场,尸体像是被铁钩吊起来等待腌渍的肉。大风刮过来,尸体敲打到门上,‘啪啪啪’的声响。
过了一会,杨元一听到脚步声,有人跑出来开门,看到吊在门口的尸体猛然发出凄厉的尖叫。
七个小孩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无声无息的看着这一幕,用天真童稚的声音说道:“我跟他玩翻花绳,他输了。输了要惩罚,他一直在尖叫,像猪被屠杀时发出的声音,特别难听。于是我割断他的喉咙,但是房子里面的人,一直都没有出来开门哦。”
听起来便一阵毛骨悚然,初冬里的寒风挟裹着细雨,冰冷得刺痛皮肤。杨元一转身,俯视几个小孩,说道:“我跟你们玩。”
小孩拒绝了:“我们有了人选,不要你。”
杨元一皱眉,从背包里抽出甩棍,慢吞吞的说道:“你是要随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中间的小孩突然‘咯咯咯咯’的笑:“你不要欺负我是个小孩啊。”
杨元一眼中一片冰冷:“你不是人。”
‘他’说道:“高级异闻和人类比起来,相差不大。”他歪着头说道:“我放你离开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你,如果变成一堆灰烬就很可惜了。不过其他人就不能离开,包括和平镇的所有人。他们都得死!”
杨元一挺诧异:“你憎恨和平镇的人?”异闻基本上没有感情,哪怕是高级异闻,也很难产生强烈的感情。
‘他’说:“附加的特性而已。”
作为小女孩报复镇民而产生的异闻,既是恐怖童谣又是因镇民的恐惧而产生的‘怨灵’,必然也会拥有附加的‘憎恨’、‘报复’的特性。
但除此之外,‘他’仍旧是个异闻,否则不会残杀无辜者。‘他’一直在玩弄和平镇的镇民,反正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牲畜,看他们自以为聪明的找到替代品逃过生天,可是下一次又必须面对死亡的样子很可笑。
“一群被圈养起来的牲畜,可笑又可怜,拉到屠宰场,一刀割开喉咙,滚烫的血喷洒到脸上真好喝。”他们齐刷刷唱起来,又对杨元一说道:“你不要惹我生气,我陪你玩游戏。等我杀掉他们,我就来找你。”
杨元一:“你在哪里?”
‘他’歪着头笑嘻嘻:“你找得到我吗?”
杨元一便知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转而问道:“你今天就要杀死所有人?”
他们齐刷刷点头:“但我会放过你。”
杨元一紧盯着‘他’:“为什么?”
他们齐刷刷说道:“有一只蠢猪,他偷走了我的身体之一。有一只蠢猪,他偷走了白色的灰。这只蠢猪,他已经被剖开胸膛,吊在屋檐上,回到他应该有的位置。”
杨元一心下觉得不妙,首先‘身体’之一应该指异闻本体,白色的灰是骨灰。难道是祠堂出现问题?
思及此,他立刻转身朝祠堂的方向跑去,路过一处人家闻到混杂在雨水腥味中浓烈的血腥味。他停下脚步,听到房子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嚎。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屋檐下也吊了具尸体,现下终于明了,那东西真的大开杀戒了。
杨元一立刻跑到祠堂,在祠堂外面遇到吴畏。吴畏受了伤,腹部一道深刻的伤痕,观痕迹,应该是被斧头砍伤。
吴畏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那只异闻大开杀戒了,不受之前每年杀十四人的限制。”
杨元一:“我也撞见那只异闻,好像是因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被拿走。跟骨灰有关系,我想到木偶。”
吴畏:“我也是。”
两人便拍门,里面是窦启元的声音在问:“谁?”
杨元一:“我,杨元一。”
里头的声音歇了,不过一会便有人来开门。窦启元探出头来,见是两人便拉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杨元一:“祠堂里的木偶还在吗?”
窦启元:“在啊。”
三人走进去,祠堂里的其他人迎上来,还未说什么便听到吴畏说道:“少了一个木偶。”
众人看过去,果然是少了一个木偶。女孩子惊呼:“怎么会?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谁拿走木偶?”
杨元一:“你们进来的时候就确定是七个木偶吗?”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询问对方是否注意到来的时候的木偶个数。然而并没有人很肯定当时看到的数目为七,因为放着一个个乌漆嘛黑的骨灰坛,本身就让人觉得害怕,再加上那些木偶裹着人皮,更没人看去看。
他们进来躲的时候都是尽量靠近门槛,不敢往里走。以至于竟然没人发现少了一个木偶。
“现在……怎么办?”
杨元一看向吴畏:“你处理过更多案件,依你来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吴畏:“如果七个木偶裹着的人皮真的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也就是‘怨灵’的人皮,那么的确是‘他’身体的部分。骨灰能够困住异闻,限制‘他’每年杀人的次数。现在身体的部分被偷出去,而原本困住‘他’的骨灰也被拿走一罐,限制失效。”
董勇丰摇头,插话道:“不对。一个未成年女孩的人皮不足以包裹七个半米高的木偶,除非这些人皮是拼接出来的。”
故事中的女孩死在八十多年前,‘怨灵’异闻在十几年前出现。封建思想中认为人若死后尸身不全,则魂魄不齐,难以成气候。因此死去的女孩被剥下人皮作为掣肘,在‘怨灵’异闻产生的那一刻便称为限制。
只是——杨元一看向神龛上剩下的六个木偶,真的是这样吗?
气氛愈发凝重之时,一首陌生的童谣穿透雨声直达在场众人耳朵:“染血的玛利亚!男孩可以玩什么?青蛙、蜗牛,还有小狗的尾巴。”
雨幕中走出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面容精致可爱、天真无邪。只是怀里抱着被剥掉大块皮的木偶,便显得惊悚莫名。
她接着唱下去:“女孩可以玩什么?砂糖、平底锅等等的好东西。那我呢?我可以玩什么?”
董勇丰瞳孔陡然睁大:“染血的玛利亚!”
染血的玛利亚,一首国外恐怖童谣,同时也是五首童谣中的最后一首。
小女孩微微歪着头,笑着唱完最后一句:“可以玩很恐怖的游戏哦!”
杨元一和吴畏挡在众人前面,前者低声询问:“是本体吗?”
吴畏:“看上像是。”
杨元一握紧甩棍,严阵以待。
小女孩问他:“你不跟我玩吗?如果你跟我玩的话,我就带你一起玩,玩死他们。”
杨元一皱眉:“我不喜欢杀人游戏。”
小女孩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那真是非常遗憾。”她扭头对其他人说道:“我们来玩游戏吧,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午夜,先玩捉迷藏的游戏,谁活下去,谁就能休息一天。”
杨元一瞳孔紧缩,和吴畏几乎是同时向前冲,接近小女孩的时候右眼皮一跳,反应迅速的侧身以甩棍格挡攻击。定睛一看,发现是个长着一口锯齿的少女。而旁侧吴畏也被突然出现的拿着巨大斧头的丽兹玻顿挡住去路。
“食人姬?!丽兹玻顿!”董勇丰惊呼。
正是这么一格挡,便让小女孩优哉游哉的从他们面前离开。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惊恐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和平镇,开始了杀戮的恐怖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