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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嘲笑到他儿子跟前了,他这个做姆父的,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清霏拎着那怪模怪样的木头走在前头,走着走着就有点不放心地往后看。一看就呆住了:
他儿子将那片好像被称为“铁”的东西插在土里,扶着那犁辕,跟在他身后走得挺快,而两人所过之处,地里的泥全都被他俩扶着的这怪模怪样的东西翻开了,变得蓬松柔软,而且自动挖出一条深度恰到好处的沟壑。
清霏都能想到,等他拿着菜种麦种过来的时候,根本不用一点点拿耒耜挖土了呀,直接把种子撒进去就好了,这土,就这么简单就给翻好了!
他脚步都停下来,看着身后发怔。姜白越还催他:“阿姆,快弄完了,咱们再快点啊。”
“……你等我缓缓。”
清霏也想明白了手里这东西怎么用的,但想明白反而更惊叹了。
这东西要说是怎么回事,根本不难想,可这么简单,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慢慢用石头做的铲状工具自己一点点翻地的,谁也没说弄出个这个来。
偏偏他儿子就想出来做出来了。
“这可真方便啊!”
“我们怎么就没想过能弄个这样的工具呢?”
白越父子俩停下来,后面那几个雌性就赶紧跑了过来,除了之前被姜白越呛回去那个。
“……咳,阿越,那啥,你看,这个,这个木头做的东西真方便啊,是不是也能教教咱们?”
有个年长的雌性不大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可不是?这么一看,这块地没一会儿就能翻完,得省多少工夫呢!”
“是啊,别的东西婶也不好意思贪你的,但这个,不得不厚着脸皮求一求……阿越你想要啥?婶有的你尽管挑。”
“你们都想要?”
“是,是!”
姜白越点点头:“也不是不行。”还不等这些雌性欢呼又补充说:“我要先跟族长说说,让族长给族里开个会。”
“用……用这么麻烦吗?”不是教了他们就行?
“这里头涉及到兽神的传承,一时半会说不清的。几位哥哥……呃,婶婶,等我去找了族长,再说这个。”
“那我们陪你一起去。”
几名雌性看着犁眼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簇拥着姜白越就往族长家走。原本和姜白越闹口角的那个站在一边,这会儿也站不住了,远远跟过来。
到了族长家,族长冷不丁见到这么一帮雌性全拥过来,眼皮就一跳:“这是搞什么啊?”
“族长,我得跟您说个重要的事情。”姜白越把拎着的犁放在地上,却没直接说犁的事儿,“您知道昨天我喝捕猎队一起出去、还打了一头鹿一只兔子的事情吧?”
“啊,知道。”族长的儿子就是捕猎队里的,回来把姜白越一顿好吹,听得族长将信将疑的。
“弓箭,还有等会儿我会为您介绍的铁的冶炼与犁,都是大巫的传承。”姜白越一脸自然地扔下了一颗巨-型炸-弹,“前几天,我晕过去那回,碰巧地觉醒了巫的体质,见到了兽神,获得了神给予大巫的传承。我起初不信,但昨天试了弓箭,成功了;今天又尝试制造犁,也成功了。我想这应当不是假的,就来和族长您说一声。”
“什么?!”
族长下意识地站起身,在惊愕与激动当中手指都有些发抖:“你说,你觉醒了巫力?兽神给了你传承?”
“是。”姜白越看了一眼跟来的雌性们惊呆的面容,故意问他们,“你的都看到我这个犁的效果了吧?你们要为我作证。”
“是是是。”
原本震惊地雌性们惊醒过来,连连点头不已。他们作证的其实是犁的确神奇,但此时却似乎打包票姜白越得了传承似的。
族长站起来又坐下,脸上很不平静,手里不断摩挲一只牛角杯——是他年轻时战利品的角打磨而成。
“要真是如此,的确是大事啊。”
他原本以为阑映才是虎族的转机,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一定?
阑映口口声声巫都是骗子,根本没有实质的作用,可这不就来了?
这些跟过来的雌性,有几个和姜白越家并不好,他们是不会被姜白越说服来骗自己这个族长的,所以说,姜白越所说应该都是真的。
……这是部族的希望啊!
族长隐隐颤抖的手攥紧又松开:“那,阿越你想要怎么办?”
“这传承虽然是我得的,但我毕竟是咱们虎族的人,不能藏着掖着。族长,我是这样想的。弓箭也好,这犁也好,冶铁——就是一种金属——的方法也好,我都愿意交给咱们族里,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是兽神原本只教给我一个人的,从来兽神给大巫的传承都是大巫自己传承,没有教给旁人的。如今我愿意拿出来,可否每个向我学一门本事的,都交给我家一定报酬?比如之前学制弓箭的,便是一只猎物。”
这当然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事实上,族长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还当姜白越会提出什么难以完成的要求呢,结果就这么简单。于是练练夸赞姜白越大气懂事,说全族都会承他的情,然后就朝屋里叫儿子:“你去,去跑一趟,告诉每家,今晚以燃起在广场上的篝火为讯,召集全族大会!”
被召来开大会的虎族众人一脸懵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看族长拉着姜白越走到广场中心的高处,就在祭坛前头,郑重其事地告诉大家,姜白越梦中得到了兽神的传承,正式成为了一名巫。而清霏紧接着就登台表示自己不如阿越传承完整,要将族巫的身份让给阿越。
族长展示了弓箭和曲辕犁,将姜白越好一通夸。虎族就这么大,这两天族里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姜白越搞出的弓箭了,大家原本就有点印象,只是去学的回来说了,不好学。兽人们本身就有利爪尖牙能捕猎,就没太当回事。
但是在雌性里头,姜白越教的东西可是引起了热议和渴望。
再加上现在族长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又有下午看着姜白越父子用犁翻地的雌性在下头七嘴八舌一通解说,大家顿时就觉得:哎呀,阿越真了不得,这果然是兽神的传承,又有用又神奇。
就这样,举手表决问是否同意姜白越接任族巫的时候,几乎全都举了手。
也就一个阑映,坐在人群里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弓箭的事儿他知道,但没太当回事,可是现在,又是冶铁又是曲辕犁,这绝对不可能是原本的姜白越做得到的!
阑映结合自己的经历,立刻就想到姜白越是被穿越了,不过不是他这样身穿,而是魂穿。
他心里一个咯噔,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是,不也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吗?
这个穿越者一过来动静就这么大,肯定是个野心勃勃的,这不像是好相处的样子啊。
阑映心里七转八转,本能地就厌恶起上头这个“姜白越”来,甚至比厌恶原本的那个更多。
他自己也知道这其实不太合理,毕竟原先的姜白越对着他的男人死缠烂打,而现在这个,看行事就知道对姜为没什么留恋痴迷,阑映似乎和他无冤无仇,应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可是,阑映就是觉得别扭。
恨不得这个姜白越变回原本的那个,这种程度的别扭。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对现在的姜白越的反感主要是一种恐慌。原本的他是这儿唯一一个现代人,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的优越感,到了一个原始的时代,他就是最出色最特别的一个。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姜白越又是弓箭又是曲辕犁,一看就懂得很多,阑映本能地害怕,害怕他夺走自己那种“独一无二的雌性”的感觉,夺走关注和荣耀。
这种惶恐厌恶甚至超过了他对痴迷姜为的原来的姜白越的讨厌。
一时间,阑映手心里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