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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感觉一事,总太过虚无缥缈,他也不能确定。
有时候,世界总是会给人一种平安和乐的错觉,可是,毕竟,不会全然的平安和乐。
倘若不是姜晨,倘若他没有经历过惨烈的曾经,倘若随意换另一个全无防备的人,成为这时候的欧阳克。
他又能如何?最终的结局,就在于是走上原本的道路?还是死在黄蓉手里,或者死在白驼山庄来的刺杀之中?还是今日,死在黄药师手中?
在欧阳克没死之前,欧阳锋心中最重要的,应该是天下第一。只有他死了,欧阳锋才能懂得欧阳克这唯一的亲人的重要性。在此之前,欧阳锋绝不会寸步不离的保护欧阳克,哪怕欧阳克腿断了,他还要追求他的九阴真经。
这就是原来欧阳克之所以死在杨康手中的原因。
可是,这就像一个悖逆命题,无论当时的欧阳克死不死,都最终会死。
姜晨有许多常人不该有的记忆,也有比常人经历更多痛苦的耐受力,所以他难得的没有死。
一个人的心,可以经历多少痛苦可以容忍多少背叛又可以承载多少不公?
在一生中。
你若以此问姜晨,他也不会知道。
因为他没有死。
所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结束时间来计算这些。
从很久很久以前,那些令人脆弱的东西,就已经被他抛弃。
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就只能被动的选择死亡。
这是他与欧阳锋立场完全相同的观点,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力,
对于姜晨犹是如此。
无论在哪里,凡是他稍微弱势一点,那就将成为所谓天下正道将群起而围攻之人,那些天之骄子们脚下的踏脚石。
他十分清楚这一点。
但是,他到底是为了强大而活着,还是为了活下去而强大?
他没有答案。
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燕京。
与完颜洪烈及杨康相遇。
姜晨只是打量了一下,对他的处境就有了几分猜度。
杨康。作为这个世界第二主角与郭靖进行善恶对比的人,他内里穿着湖绿缎子的中衣,腰里束着一根葱绿汗巾,头上带了个金冠,全然是他小王爷的贵气。容貌在常人眼里应该算是俊美,眼神灵动,或称狡诈,与之前所见榆木疙瘩一样的郭靖全然不同。
这是姜晨头一次真正见到杨康此人。
显然已经与当日欧阳克见他不是相同。
他的盛气凌人自傲自负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姜晨觉得。
这应该是因为已经得知完颜洪烈并非生父的消息。
杨康舍不得他的荣华富贵,他此时也无法对于亲情和大义进行直接的决断。
完颜洪烈自王府门口迎出来,看到姜晨坐着轮椅,连眉头都没动,笑眯眯冲姜晨拱手客套道,“欧阳公子应邀而来,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姜晨也笑了一笑,“王爷客气了。”转眼看向杨康,这个金国小王爷,现在有些谨小慎微。
他有一些谨小慎微,但看到姜晨端坐在椅子中,脸色苍白嗯虚弱模样,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欧阳锋这个人,不讲人品,但就他的武艺而言,是令人钦佩,江湖认可的武林宗师。
杨康也学武。因此他拜欧阳锋为师。
欧阳锋讲白驼山庄武艺都一脉单传,他已经传给了侄儿欧阳克。
今日再见欧阳克,却不过已经成了个行动不便的废人。杨康目前却正是需要一件事情来稳固自己的小王爷地位。
若是成为西绝欧阳锋的亲弟子,继承白驼山庄,就好了。
在之前欧阳克受完颜洪烈之邀前来夺取武穆遗书时,杨康自恃身份,对于欧阳克也并无太多的慎重之意。
如今欧阳克断了腿,杨康身份岌岌可危,两人倒霉都半斤八两,杨康自然不会对他有甚么突然提升的同病相怜之感。
他正在思索,欧阳克消失的可能性。
老狐狸与小狐狸的区别,就在于小狐狸还不能完美掩饰他的想法。
姜晨看着他,突然开了口,问出一句话,他问的时候,相当平淡,连该有的生气或是愤怒也没有,仿佛只是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他说,“你想杀我?”
这话一出来,在场众人都僵了,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杨康被说中了心思,脸色当即苍白下来,生怕欧阳克闹什么幺蛾子。他的武功是打不过欧阳克的。哪怕欧阳克现在残废。杨康心里对这一点也清楚。
完颜洪烈尴尬的笑,想要为儿子打圆场,“欧阳公子这是哪里话。康儿向来敬重令叔欧阳先生,又拜令叔为师,欧阳公子只怕是对康儿有所误会。”
姜晨也没有多做纠缠,他的目光从杨康身上挪开,他点了点头,算是将这件事揭过了。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那无人得知。
完颜洪烈是松了口气,作为他的父王,他是了解杨康的,方才那神色,确是对欧阳克有杀意。
他倒是不明白康儿的心思了,欧阳克是他们重金聘来寻找武穆遗书的,欧阳锋又是康儿的师父,他为何此时想杀欧阳克。
他官白风寻来笔墨纸砚,将那桃花岛的布局图画了下来,银蛇缠在他手腕上,旁边摆的,是另一幅图,看着是白驼山庄的图,上面又添了许多其他的通道。
之前欧阳克输了比赛,没能娶到黄蓉,但是却拿到了桃花岛的阵法图。
那幅图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依着黄药师的性子,总有一天,他们还得再见一面。
姜晨提笔顿了一会,对着手腕上的蛇道,“银子,还走过哪里?”
银蛇抬了抬头,吐着蛇信。“嘶嘶~”
姜晨微微一笑,在图纸上又加了一道,“你说的,大约是这里的吧……”
银蛇盘了起来,扭头望向门外。
姜晨就收了笔,“有客人来了啊?”
他的目光落到那张纸上,伸手,卷好了,“你们四个,去将这些地方堵住吧。”
他蹙了蹙眉,想到白驼山庄用毒的惯例,提醒了一句,“进去之前先拿解药。”
他手中的纸倏忽就消失不见,远去的树梢上传来低低一声应答,“是!主人。”
白风显然有些担忧,“少主,这个时候让他们走了,会不会……”但看他面色平淡的模样,又没有来由的放松下来。
姜晨道,“不必忧心。”
此话一出,白风却微微笑了,“近来听少主说的最多的,便是这话了。”是啊,有少主在,她还忧心甚么。无论甚么境况,他都是心中有数的。
姜晨眉尖微挑,没有应她。
宁静的小院门口传来了嗒嗒的跑步声,清晰可闻,仿佛是故意示威一般。
白风站在他身后,一时间看的呆了。他拢着袖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眉眼清俊,飘逸出尘。此时没有甚么和善的笑意,也没有甚么令人胆寒的阴郁,他的表情再平淡不过,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让人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若不是身处在这样的刀光剑影之中,这样的人,应该是个一生无忧的世家公子。周围是一片艳丽的花朵,而他一身白衣,一时间让人心都停滞了。
姜晨拿了折扇在手心敲了敲,转过脸却见她一脸茫然,微微蹙了蹙眉,“还发什么呆?”
白风脸色一红,“啊,是,少主!”
……这算是什么回答?
但他也没有在意,因为已没有时间在意了。
他转过了头看向院门。
外面很快被人围住了,门口被挡住。
只是一直没有正主出现。
于是姜晨十分配合的出声问道,“哪位贵客,且现身一见。”
傅绝长笑着从闪闪刀光中走了出来。
姜晨显得颇为诧异,“大主事,你这是……”
傅绝冷了脸色,“……我为白驼山庄矜矜业业十数年,没有想到少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区区小事害了我儿!”
“主事认为我有这般能力?”
“你只是报复!”
“哦?”
傅绝行至如今,已经光脚不怕穿鞋的了,“之前以为你父子葬身鱼腹,在山庄里……”他顿了顿,换了一种嘲讽的语气,“老子就不信,你没有收到消息!”
“那些个小贱人跑出去通风报信,老子早就知道了!少给老子装蒜!”
“你已经是一个废人,偌大的白驼山庄如何能交给你这样动都不能动的残废!”
“哈!老子今天就……”
姜晨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原来大主事没有忘记这件事啊……自我归庄,看大主事行事这般殷切,还以为是之前她们哄我……既然如此……”
傅绝冷嘲,“呵,小儿莫不是想说不予追究?老子见过欧阳锋那毒物处理人的手段,他怎会放过我们!与其让他最后回来算账,不如先下手为强!拿了白驼山庄,举全庄之力再杀了他!到时候有你在手,要他死欧阳锋也不敢反抗……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姜晨四指一转,折扇唰的打开,扇子边缘闪着金属的寒光,倒映在他眼里,他的神色平静,仿佛再大的险境都不能入眼,“哦,那不如试试?”
如今此人依然是不慌不忙的姿态,甚至听完他的话面色都没有变化,傅绝心里莫名升起几分不安。他拔高了声音,来掩饰这样的不安,“识相的,就速速交出瞬息千里和雪山掌!饶你不死!”
不,应该万无一失了才是,他昨日已经派了暗桩给老二老四院里的水缸里下了毒,欧阳克又只是个废人,他们已没有反抗之力了!
傅绝有些慌了,总觉得再耽搁又徒生变故,忙下令道,“活捉欧阳克!其余一个不留!”
“呵……”姜晨唇角微弯,抬手将折扇打出。
扇刃对着傅绝,众人都未来得及反应,傅绝脸上已然有血迹渗出来。
他收了手,扇子被内力牵引着又倒飞回来。
傅绝摸着脸,见到手上紫黑色的血迹,他的脸,竟然被这么个废人伤了!就这样一个动也不能动的废人!他当即怒火冲昏了头,一挥手下令道,“上!”
一片混战开始了。
姜晨没有再主动出手,但是靠近他的,也没有能全身而退的。白风原本还在担心,但见此时他下手干净利落,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