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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于是,他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黑了下来。
苏轻鸢慢慢地转着那只镯子,心里想着她那个专坑女儿的亲娘。
那女人似乎已经不十分在意什么报仇不报仇了。或许,报仇给她带来的乐趣,还不如折磨自己的女儿来得痛快?
要不然,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为了让她多跟秦皎见几面,那女人竟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用这只镯子来吓唬她,逼着她时时刻刻跟在陆离的身边——简直莫名其妙嘛!
害得她还以为这见鬼的镯子能通过她监视陆离的一举一动呢!
话说,当娘的这么喜欢折磨自己的女儿,意味着什么?
苏轻鸢心中灵光一闪。
莫非,念姑姑的心里其实是恨苏翊的,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苏轻鸢眯起眼睛,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陆离偏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你又在算计谁了?”
苏轻鸢笑而不答,故作高深。
陆离也不多问,小心地扶了她起来:“咱们回前面去吧,这里有些冷。”
苏轻鸢迟疑着:“前面不是经常会有大臣来聒噪吗?”
陆离笑道:“所以才叫你多过去露露面啊。今儿一早刚说了要带你熟悉政事的,朕不想食言。”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听。”苏轻鸢闷闷的。
陆离得空在她腮边偷了个香,满意地抹了抹嘴唇:“你辛苦一些,陪陪我。”
苏轻鸢没有理由拒绝了,只好跟着他回到了前殿。
路上,她有些不放心地问:“莫非我以后都要陪着你?上朝也要陪着、议事也要陪着、批折子也要陪着?”
陆离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轻鸢都快吓哭了:“可是……我不行的!那样会累死我的!你看,现在这镯子都不疼了,我可不可以免了这苦差事?”
“你说呢?”陆离反问。
苏轻鸢细想了想,垮下了脸。
今日才是第一天。
如果她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念姑姑肯定会知道镯子已经出了问题。
一计不成,二计必生。
为了避免以后接二连三的麻烦,她还是乖乖地跟在陆离的身边比较好!
细细地斟酌了许久之后,苏轻鸢终于认命,开始为自己接下来一段时日的睡眠而深深哀悼。
——唉,早上赖床不起,本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然而……
都怪念姑姑!都怪苏翊!都怪这场该死的叛乱!
回到前殿之后,苏轻鸢在软榻上躺了下来,依旧咬牙切齿。
陆离在屏外的御座上坐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里面怎么有磨牙的声音?莫非御书房有了老鼠?这可是天大的事!小路子,还不快叫人进来细细地找一找?”
小路子答应着,退到了门外。
他又不傻,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叫人进来呢!
陆离起身走到屏后,在苏轻鸢的身边坐了下来:“又在偷偷骂谁?”
苏轻鸢靠在他胸前笑道:“骂我爹、骂我娘!”
“真是个不孝女。”陆离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苏轻鸢重重地“哼”了一声:“谁叫他们老坑我!”
陆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阿鸢,当年若不是我父皇轻信慈航国师的占卜之术,也不至于生出那么多事!”
苏轻鸢靠着他的肩膀笑道:“如果没有生出那么多事,或许也就不会有我了。”
陆离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那还是多生些事的好!”
苏轻鸢“嘻”地笑出了声。
提到慈航国师,她忽然又想起了程若水,立时便住了笑:“程若水是慈航国师的外孙女,她自己也说是半个神雀国人。这个身份,真的没问题吗?”
陆离笑了:“我叫人查过,若水的母亲秉性纯良,一生从未与人结怨。若水的性情与她母亲如出一辙,不会有害人之心,你放心就是。”
苏轻鸢见他说得十分笃定,一时倒不好再继续质疑。
略一思忖之后,她只得又问:“我记得,程若水也是自幼丧母来着,是不是?”
陆离点点头,微微皱眉:“是。若水的母亲生下她两三天就死了。后来定国公把程昱的母亲扶了正,就是如今的定国公夫人了。”
“这么说,也有十七八年了……”苏轻鸢掰着手指头,漫不经心地道。
陆离微微一愣。
苏轻鸢很快恢复了笑容:“对了,先前你把我撵到后面去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
陆离苦笑:“我哪里敢瞒你什么?不过是一些打仗的事,怕你那镯子有鬼罢了!你想知道,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苏轻鸢担忧地看着他:“小英子特地跑过来找你说的,一定很重要吧?”
陆离点点头:“确实。守城将士来报,说是苏翊那边已经备好了攻城云梯,还有投石机之类的东西也都备齐了。如今城外铁甲军约有二十五六万——那老贼已经倾巢而出了!”
苏轻鸢暗暗心惊,许久才问:“他是打算这几天就攻城?”
“有这个苗头。”陆离沉声道。
苏轻鸢细细地想了想,苦恼地拧紧了眉头:“他们人多,几乎用不着什么战术,靠强攻就能打得我们手忙脚乱——这还不算城中有内应的可能性。一旦守城将士出现倒戈,或者朝中那些武将有别的想法,咱们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陆离看着她,眼中带笑。
“怎么,我说错了?”苏轻鸢瞪他一眼。
陆离微笑道:“没错,你分析得很好。”
苏轻鸢随后又皱了皱眉:“我说的这些,你和朝中的老东西们多半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我犯不着多费脑筋。此刻我只担心一件事——最好老贼不要跟老妖婆搭上线,否则……”
否则宫中的地道,将会成为最致命的死穴!
虽然地道的几个出口都是只能出不能进,但那也仅限于正常的进出。若是苏翊在外面用火药炸毁了机关,就相当于打开了地道的大门,哪里还有什么能进不能进!
陆离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因此苏轻鸢才一提起,他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苏轻鸢闷闷地想了一阵,忽然眯起了眼睛:“其实,反过来想一想,他们偷袭我们,总不如我们偷袭他们方便些!你有没有想过让将士们从地道出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离的唇角,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想过?可行吗?”苏轻鸢大喜。
陆离不答,随手将她按住,吻住了她的唇。
“唔……”苏轻鸢有些恼。
这算什么嘛!耍流氓!
这里是御书房啊喂!混蛋!不要脸!
纠缠许久,陆离终于喘吁吁地放开了她,抹一抹唇角露出微笑:“奖励。”
苏轻鸢气得重重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究竟是谁给谁的奖励?”
陆离理直气壮:“当然是你给我的奖励!母后所虑之事,朕业已想到,并且已先一步付诸行动,讨些奖励难道不该?”
苏轻鸢气得只想扁他。
横竖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呗?还奖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陆离看着苏轻鸢气呼呼的模样,心中愈发得意,“呵呵”地笑了起来。
苏轻鸢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陆离忙揽住她,笑着安慰:“别生气,明早之前会有捷报。”
于是苏轻鸢便知道他预备今夜偷袭了。
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有些雀跃起来。
“皇上……”小路子在外面,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陆离微微皱眉,起身转了出去。
却见定国公、大司马和程昱三人站在当地,神色莫名。
陆离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唇角,沉声开口:“小路子,三位大人来见,怎不早些通报?”
小路子委屈地道:“国公爷不让……”
陆离重重地“哼”了一声:“若是误了正事,你担待得起么?”
言外之意——若是被他们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你担待得起吗?
定国公微微一笑:“皇上息怒。老臣在外面听见太后娘娘对眼下的局势分析得颇有见地,一时惊佩,便没让小路子公公通报,实是老臣之罪。”
陆离细想了想,初步判断他应该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便放下了心。
苏轻鸢在屏后说道:“妇人之见,难免短浅些,让国公爷见笑了。皇帝身边,还得诸位老大人们鼎力相助,方能渡此难关。”
定国公谦逊了一下:“太后放心,我们这些‘老东西’定然尽心竭力。”
苏轻鸢知道这是在揶揄她,便笑了一声,也不放在心上。
大司马宁渊拱手道:“今夜的行动已经安排妥当,请皇上放心。只是先前太后所虑之事,国公爷也同微臣提起过,实在无法可解。”
苏轻鸢整了整衣裳,从屏后转了出来:“大司马是说反贼与宫中那个妖妇勾结的事吗?”
宁渊慌忙躬身:“正是。眼下唯有此事难解。”
苏轻鸢来回踱了两步,抿紧唇角:“他二人之间有些旧恩怨,未必那么容易勾结。为防万一,咱们可以把他们的恩怨再翻出来,添油加醋地挑拨一下,事情应当就能解决了。”
“旧恩怨?”众人不解。
苏轻鸢在案前坐下,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很长的书信,折了起来:“若能把这封信送到老贼手中,他们之间的合作将再无可能。”
程昱皱眉道:“可是此时送信出城恐怕已经来不及……”
苏轻鸢偏过头来笑了一笑:“为什么要此时送信出城?今夜的偷袭只是一碟小点心,正餐应该在明日,不是吗?”
程昱脸上一红,忙低头道:“太后所言甚是。微臣愿做信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
苏轻鸢随手将信纸递给了他:“既如此,你要多加小心。”
程昱应了声“是”,脸上更红了。
陆离脸色一沉,下意识地伸手把苏轻鸢拽到了身后:“母后身子重,不要老在这里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