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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热情”地将我们“送”出了门外,然后砰地一下摔上了铁门,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跑动声向着洗手间方向而去。

    “他们没有运过这种东西吗?”我问。

    “看起来是的!”鲨鱼答。

    “我以为纽约黑帮什么都干的!”

    “那北野武日本著名电影导演。的片子就不会有那么好的市场了!”鲨鱼做了个切腹的手势,又做了砍头的动作,和我一起大笑起来。看来传闻有误啊!

    “现在去哪儿?”我用枪顶着两个小混混儿的脑袋,逼着他们重新把刚卸下来的轮胎给装上,对着正在检查其他部件有没有缺损的鲨鱼问道。

    “风暴住的医院!”我明知道是这个答案。

    风暴自从在日本受伤后,便连夜被专机送到了美国,现在住在林氏的一家疗养院中。如果估计得不错,那应该是华青帮的产业。我们在行动前除了鲨鱼都去看望过他,想来鲨鱼是因为达·芬奇的人头不在手中,没有实现对风暴的承诺而不愿见他。怪不得鲨鱼要叫人陪他来取货,他还不知道疗养院在哪儿呢。

    车子驶上路后,兜里的手机响了,接通后队长的声音传来,又是一番关切的叮嘱,要我们一定注意安全。直到我们发誓说我们检查了身前车后,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踪车辆和可疑人物,并通报下一个目的地后才收线。

    “他快成我爸了!不,我爸都没有管我这么严!”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机装回口袋。

    “有人关心的时候好好享受吧!等关心你的人去了,你捧着黄金跪在街头也换不来一句真心的问候。”鲨鱼不知想起了什么,搂紧怀里的人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抱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也是,有道理!”我突然想起了远在黄河之畔的父母,心中一不痛快,脚下不由得加力,车子像吃了火药似的冲上了高速。当时速表的指针打到“180”这一血红的阿拉伯数字时,边上一直不动声色的鲨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到底了!再踩指针就打断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车速有多快。说来也好笑,我本来学会开车就比较晚,心里总觉得开快车是极危险的,我开车通常是不温不火的,因此常被Redback和恶魔这几个飞车族取笑为“骑兵”——骑牛的兵。

    不过,现在看来开快车确实能带给人超强的快感,是惊心动魄的刺激、身家悬于一线的危机、征服极限的满足和能人所不能的自豪。怪不得Redback甚至屠夫他们都如此迷恋飞车,这种运动带来的感觉类似冲上敌人阵地的那一瞬——在死亡与荣誉间走钢丝。

    我郁闷的心情还没有完全缓解,车子已无奈地冲下了高速公路,减速驶进了纽约近郊的一所疗养院。

    从远处看,这所疗养院的位置确实得天独厚,与热闹的城区一街之隔,却幽然独立于喧闹之外,大片的草坪和落叶林围住了它的三面,珍珠白的房舍在满目的绿色中显得格外安详而圣洁。怪不得它取名叫“该亚的珍珠”!

    刚拐进疗养院门口的岔路,打横突然冲出一辆复古的福特雷鸟抢进我的车道,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子挤进路边最后一个停车位。从车上下来一个十六七岁、染着满头红发的男孩和一个亚裔美女。只见红发男孩对着我被迫停在路中间的皮卡挑挑眼皮,在女伴耳边低语了两句,引得女孩咯咯地轻笑不止。他抢了我们的停车位不算,还扭过头对我们指了指整齐地停靠在路边的车队,假装遗憾地卖弄了一下同情心,然后潇洒地对女伴做了个女士先请的手势,得意扬扬地准备离去。

    如果是平常,照我的性子也就忍了,可是今天身上挂彩本来就不是很爽的事,再加上刚才没发泄完的狂劲儿,我忍不住跳下车,走到那辆今年新产的雷鸟Sports概念跑车前停住了脚。那个青年看我走到他的爱车前,害怕我划花他的车,又搂着女伴走了回来,隔着老远就叫了起来。

    “嘿,老头儿,看什么看?划花了你可赔不起!”少年停在我和鲨鱼两步外,嚼着口香糖看着我,就像看着瓶过期的花生酱一样。

    我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停车位边上常青树花坛后的斜坡,确定下面没有人后,扭过头对小伙子问了句:“今年的新款,刚买的?”

    “当然,刚下线的第一辆!”不少男人除了爱女人就是爱车,也许有的更爱车一些。看这小子的自豪样儿,就知道他有多么以拥有这辆车为荣。

    “希望你在带女友出来兜风之前,没忘了上保险!”说完我和鲨鱼伸手抠住车底盘,轻易地把这辆轻得像铁皮糊成的跑车当着他的面掀了个跟头。车子打个翻身顺着花坛另一侧滚下了斜坡,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面上。玻璃碎裂和钢板变形的爆响充分满足了人心中的破坏欲。看着精美的跑车瞬间摔成了废铁,我突然发觉今儿的天气还是挺好的。

    当着两个呆若木鸡的小朋友的面,我把车子停进了腾出来的停车位。甩上车门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鲨鱼仍不忘调侃地丢给红发小子一句:“它现在看起来只有五成新了!”

    我并没有笑,因为欺负弱者虽然快意,但没有成就感。

    走近风暴的房间,正好碰到一名护士端着托盘出来。透过仍未闭合的门缝,我们听到了队长和骑士的声音,看来他们两个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这里。

    和门口负责保安的狼群外围成员打了招呼,推门走进去便看到队长、骑士和天才陪着Honey的父亲和哥哥正在和风暴谈话。看到我们进来,Honey的父亲和我们打过招呼后便继续指着风暴的CT图片,给风暴分析他的病情。看来,他过来是给风暴看病的,因为他是医学和生物学界的权威。

    从讲解中可以听出,他对于风暴的伤势也是无可奈何。脊柱可是人体的第二大脑,它损坏了可不像接骨头一样,对上便可以再用。虽然他举了不少数据和成功病例来给风暴打气,但仍能从中感觉到康复的希望并不大。边上的鲨鱼抱着人头看着风暴脸上强装的释然,有点儿听不下去,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弄得吉布森先生挺尴尬的。两人又安慰风暴两句,便被天才送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一开,快慢机和刺客从外面走了进来,加上送客回来的天才,虽然贵宾病房挺大,但一时间仍是人满为患。

    鲨鱼当着大家的面从包里掏出了那颗装在瓶子里的人头,连同风暴的猎虎(Benchmade Nimravus)军刀一起捧到了风暴的面前,嘴里不停地念着:“我做到了!看,我做到了……”在风暴颤巍巍地接过去后,鲨鱼如同虚脱似的一屁股跌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实现承诺放下负担后的鲨鱼,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轻松。

    风暴则捧着人头不知所措起来,想来受伤后虽然痛苦,但心中始终有个模糊的人影作为目标给予他仇恨的力量。现在人影清晰、目标消失了,支持他的仇恨也随着接过人头的真实触感而消失殆尽。他茫然了!就像所有人一样……“安东尼奥!”鲨鱼靠在椅背上轻喊着风暴的名字,面带疲惫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说道,“我昨天向家乡的邻居要了一张我们老屋子的传真照片。你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那棵老梧桐树下的秋千仍在,也许你回去后仍可以坐在上面抽古巴雪茄喝红酒,还能闻到身后月季和杜鹃的花香。就像我们小时候想象的那样,这样的生活也许不算太坏。不是吗?”

    “是啊,不算太坏!”风暴仍捧着那个瓶子发呆,听到鲨鱼的话只是木然地重复着。

    一个撕虎裂豹的大汉,竟然在一夜间变成如此模样,我实在看不下去,默默地退了出来,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除鲨鱼以外的所有人。没有人愿意看到战士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因为那也可能就是我们的明天。门轻轻地合上了,最后传来的是鲨鱼的轻叹:“已经9月了,最耐寒的雏菊想必也凋谢了!”

    那声音如同从幻境中传来般不真切,透过门上的防弹玻璃,我仍能清楚地看到鲨鱼脸上梦幻般的神采。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身体穿越时空,飞回了遥远的意大利,飞到了窗前那丛紫丁香前,透过窗口窥视着往昔的美好。

    如同节日里的烟火,我听见巨大的声响,灿烂的火花出现在我的眼前,破墙而出的冲击波带着灼人的烈焰将站在门两侧的人全都掀翻在地,50毫米厚、坚如钢铁的防弹玻璃被炸得粉碎,仅凭夹层里面的强力胶将绝大部分玻璃碎片粘连成蛛网状。平直门体被气浪冲成了凸起的球体,外侧边缘刚好击打在正对着门的我的胸口,巨大的力道如同飞驰而来的汽车,将我砸在背后的墙面上又弹回到地上。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门体失去墙体做支撑摇晃了几下后,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背上。还好,爆炸将原本硬如石板的玻璃门体炸成了支离破碎的网状,整扇门不是砸在身上,而是把我扣在了玻璃网内。

    等我忙乱地摸索了半天,无意中旋动门把手打开了扣在身上的“牢笼”后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爬起来了,正围在破损的大门口,面无血色地向风暴所在的医疗室内张望。

    等我想起刚才的情形,才突然意识到,刚才是场爆炸,而且发生在刚离开的VIP病房内。我发疯般扒开面前的人群,向里面看去。

    什么也没有!房间内的所有物件都消失了,只剩下涂满血肉的四块巨大铁板从炸落的水泥墙体中裸露出来。

    弥漫着血腥和石灰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奇怪的杏仁味,大家还来不及为鲨鱼和风暴的悲惨死去伤心,大脑已经本能地分辨出这种独特气味是C4塑胶炸药特有的味道,而这种炸药是——军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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