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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她明知息少爷可能对她不利,她也要放手一搏。她不能说,说了,洛的心,只会更痛。
现场的情况,纤漠说不清楚,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和息少爷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对不起惭洛的事,这样的不确定,又要她怎么开得了口。
纤漠的沉默,让惭洛险些崩溃,他手上的劲道一紧,纤漠倾城的容颜在他手中渐渐扭曲了形状,是一种绝世的悲凉。可是,纤漠没有哭,她的眼泪突然的干涸了。
许是纤漠的错觉,冷酷如斯的惭洛,眼中竟隐隐的有着泪光。一个伸出手便能将天地撑起的男人,眼里,竟然有了泪光。
纤漠抬起手,挣扎着想抚上惭洛的眼,心,生生的疼痛着。这个矗立在天地间的男人,为了她,竟然险些流泪么?
那会是怎样一种锥心的痛!
“洛……”
纤漠开口,只吐出一个字,唇便被狠狠的封住了。惭洛的唇狠狠的印在纤漠的唇上,不停的吸允,不停的掠夺,直到最后温润的唇瓣间,鲜血的红流淌着化不开的忧伤。
鲜血落下的时候,纤漠的脸感觉到一丝冰凉,那是,洛的泪么?
皇宫里,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不管是后宫佳丽,还是宫女太监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所有人都在惶恐,唯恐不小心丢了性命。因为这几日他们的皇已经成了魔鬼,短短三日之内,这皇城内因为不小心惹恼皇上而被杀的人已经三百零七人了。
谁都知道,他们的皇是因为漠妃娘娘的背叛而改变的。只是,这样的改变,让整个皇城暗无天日,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冷酷绝情的皇,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愤怒到了如此地步。
果真是有多爱,便有多恨!
纤漠和息少爷被关在了天牢里,三天以来除了送饭菜的牢头以外,竟是没有一个人踏进来一步。看来,惭洛是真的不再给两人一点机会了。
又是一个黄昏的时候,牢头开门进来,见铁栏内的纤漠双眼无神,直直的望向高墙上的小铁窗,那里,能看见黄昏的一角。摆在她面前的饭菜没有动过一口,牢头打开铁栏下的小门,将没有动过的饭菜拉了出来,又换上了新的。
牢头摇摇头,看着纤漠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转身离开了。
息少爷被关在纤漠旁边的牢房内,虽然隔了一道墙,他看不见纤漠的面,可是当牢头拿着没有动过的饭菜走过他的牢门前时,他却忍不住往墙的那头望看一眼,只可惜,视线里没有纤漠的身影,只有一道坚硬的墙而已。
息少爷到底还是忍不住,三天以来第一次开了口。
“你,还好吗?”息少爷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安静的牢房内,还是让沉静在自己思绪里的纤漠猛的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往旁边看了一眼,眉头拧得更紧了。
纤漠冷笑,却不开口,息少爷的问题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既然做出这种事来,竟还问她好不好?
息少爷久久没有听见回声,眼里的哀伤更浓郁了,他往墙边靠了靠,即使看不见,他也想要离这个女人近一点。
“对不起!”息少爷哽咽着说,脚随意的摊在地上,脚上的铁链因为太靠近墙而绷直了。他埋下头,手握成拳,眼里的悔恨隐在墙后,纤漠没能看见。“丹儿不愧为掌权后宫多年的女人,我们到底不是她的对手!”
丹儿!
纤漠心中一惊,想起了引着惭洛去梅林的太后娘娘,心中一下了然。她早该想到的,仅凭一个废弃的皇子,怎么可能在皇宫里对她布这种局。
“你们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去赴约?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是该更加小心么?”纤漠总算开了口,三天未讲过话,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音调,听在纤漠耳中,连自己都觉得不是滋味。
“你一定会来!”息少爷勾起嘴角笑了,只是笑容里满是哀伤,“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你是深爱着惭洛的,只要和他有关,你一定会来,不是吗?”
爱,的确比纤漠想象的深。
纤漠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干涩的眼睛不知不觉竟有些湿润了,纤漠抬起头,不再说话,只望着高强上的铁窗外,那里,巴掌的大的天空也已经黑到了尽头。
惭洛猛的将空了的酒坛砸向了远处的巨石,酒坛的碎片和那些陈旧的碎片混合在一起,却同样的苍凉。
“啊……”惭洛仰天吼了一声,痛苦冷冽的吼声让飞在上空的鸟儿也忍不住震颤了一瞬。
小山坡上,有着他和纤漠的回忆,点滴的苍白,带着哀伤的幸福,一幕幕闯进他的脑海里。他双手狠狠的抱住了头,头痛欲裂,整个世界里都是纤漠的影子。
所有人都可以背叛他,独独她不行!她发过誓,这辈子,不背叛!
惭洛拿起地上的另一坛子酒,一口气灌了个干净,挺拔的身影,在天边的霞光渐渐淡去的时候,只剩下落寞。
天黑尽的时候,惭洛下了山,头不再疼痛,因为,从这一刻起,他的生命里,不再会有纤漠了。
天黑了,可是晏日园里却没有点灯,长廊的台阶上,是一个瑟缩的身影。天上没有月,只有散乱的星光。星光下的夜很寂寞,那个瑟缩的身影更显得孤单,就好像被人遗弃了一般,这天地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柳子莲走到那身影的面前,眼里弥漫着泪水,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头,哽咽着说:“小胡子,回屋睡吧。”
小胡子抬起头,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稀里哗啦的又哭了出来,除了拼命的摇头,竟是早已经说不出话来。
柳子莲蹲下身子,一把将小胡子拥进了怀里,口中哽咽着:“别担心,别哭,我已经找人给岳丞相送信去了,以他对娘娘的情,一定能将娘娘救出来的。”
小胡子吸了吸鼻子,迷蒙的看着柳子莲,眼中的泪还在往外涌,“可是……岳丞相不是去离音国交好了吗?他会回来吗?”
柳子莲沉默了,小胡子的问题,她回答不了。她唯一能弥补的,便只有这些了。小胡子不知道,在柳子莲拥着他的时候,手是紧紧握着的,指甲嵌进皮肉里,很疼!可是只有疼痛才能让她的心暂时忽略内疚的继续跳动。
黑牙推开御书房的门,手中拿着几样茶点,一眼便看见还埋在书按后不断批奏折的惭洛,他已经这样一整天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拿着手中的笔在奏折上不断的挥舞着,留下一抹抹红色的印迹。
惭洛没有提到过纤漠和息少爷的事情,就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越是这样,黑牙便越担心。黑牙的心中有些气愤,她早就警告过纤漠,皇,不能再受伤了,可是,纤漠到底还是中了那女人的诡计。
黑牙走到惭洛的身旁,将茶点放在惭洛的桌上,扫了一眼惭洛手中的奏折,麻木的面上也不禁涌出一抹担忧。那奏折上似乎提到了扬州知府的字样。
“皇,”黑牙犹豫了一下,直到惭洛手中的动作停下才接着说道:“皇,你不觉得……漠妃娘娘的事情有些蹊跷吗?”
惭洛放下手中的笔,头却没有抬起,视线仍然落在了奏折上,他脸上除了冷酷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色彩,冷哼一声,他说:“你是想说这一切不过是太后设的局,只不过漠妃傻傻的钻了进去而已。”
黑牙疑惑了,“既然皇上知道,那又为何……?”
惭洛沉默了很久,拿着奏折的手狠狠的一用力,那奏折在他的手中瞬间扭曲了形状,他抬起头,扫了黑牙一眼,冷冷的说:“即使是局,也成了事实。”
黑牙沉默了一瞬,只是盯着惭洛冰冷的面,眼神有些复杂,“那漠妃娘娘该怎么办……”
黑牙这句话让惭洛皱起了眉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哀伤与愤怒,只是这御书房里只有他和黑牙两人,他的哀伤与愤怒,也只有黑牙看得见。
“在看见漠妃和息在亭中的时候,朕的确是被背叛的感觉冲昏了头脑,险些失了分寸,直到刚才看见了这奏折,朕才突然醒悟过来。她已经受了伤,而朕险些,伤她更深。”
惭洛走到窗边,窗户未开完全,只有一条缝隙,可是仅仅一条缝隙,也足够阳光射了进来,映在惭洛冷酷的面上,没有半分暖意。
再回头时,惭洛的脸上已经不仅仅是冷酷,而更多的是残忍,眼里寒光闪过,那一瞬,连天地都险些没了颜色。
他说:“伤害了她的人,朕,绝不放过!”
黑牙没有见过,弥漫着如此冷酷的残忍,说这句话时,惭洛的眼睛泛着暗淡的红,这样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恶魔。
天牢里的日子比纤漠过得还要快,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纤漠眼看着铁窗外的天空再一次暗淡了下来,心,从来没有这么麻木过。四天来,她想了很多,这皇城内她熟识的人都一一在脑海里掠过。
纤漠有些惊了,可是浑身无力,却连吃惊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人说,人死之前会将所有的脚印收回,所以那些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会在自己的脑海里走一遭。纤漠想,她也许就快要死了,所以才会看见那么多的残影。
惭洛冷酷却带着温柔的笑,柳子莲泛着坚毅祈求自己原谅的伤,小胡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息少爷哀伤却也泛着丝丝冷意的眼,还有太后娘娘永远在脸上挂着的怨。
纤漠真的好累,只想闭上眼睛,可是,一闭眼,眼前便是一座苍茫的山,山顶上的雪,终年不化,而那些雪白下,埋葬着的,是纤漠的娘。
脑海里突然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在意识快要流逝的一刻,纤漠却猛的睁开了眼。可是,眼睁开了,泪也无法控制的落下了。
她不相信,她怎么也不信,竟然是柳子莲背叛了她。
早在太后娘娘说她知道了纤漠的身份时,她就应该想到的,这皇城内,知道纤漠秘密的人并不多,柳子莲算是一个。
原来这就是被人背叛的滋味么?
纤漠咬紧牙,哭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想起了惭洛,当他以为她背叛他的时候,他的心,是不是亦如她现在这般疼痛。
纤漠不知道,就在她落泪的时候,惭洛正拿着笔在一方白纸上挥舞着,而那白纸上,画的,便是纤漠。惭洛抬起头,向天牢的方向望了一眼,是他的错觉吗,刚才,心,竟抽痛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