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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一个老人能放下身段对一个年轻人说“抱歉”薛文瀚还高看了他一眼。
但听着听着薛文瀚就觉得不对了,什么叫做“由着他掉下去不管,大家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呸,如果不是苏五牛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秀才不用上税,他们几家的地都挂在苏五牛的名下,看苏五牛出事了他们会管?
说的自己多清高似得。
薛文瀚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冷笑了一声,薛文瀚抬手揉了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苏豆子的毛茸茸的脑袋,看着老头问:“让我下去蛇窝里救人?”
是不是蛇窝不知道,但有蛇是肯定的。
这具身体虽然比普通的村民强了些,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们下去危险,难道他下去就不危险了?
真是打的好算盘。
老头听到薛文瀚的话,楞了一下,后好脾气的说:“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为难,但我们村子里实在是找不到身手好的人能下去了。”
很久以前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这里掉下去,因为家里就他一个男孩,他爹爹不甘心下去救人,然后两人就再也没上来过。
自那以后,掉三岔山悬崖的,除了山崖比较浅的那些地方,家里人会下去救人,其他地方掉下去了就掉下去了,根本就没有人下去救。
大家都清楚这些,除非是想去送死,自然就没有人愿意下去。
但薛文瀚不知道,薛文瀚到村子里的时间本来就短,又经常不回村子,就算回了,也基本上看不上他们这些村里人,不与他们交流。
所以老头才会鼓动他去。
能把人救上来更好,救不上来死下面了也算是为村子里除了一害。
想着,老头顿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张口将苏世平也拉了进来:“这点里正可以作证,我并没有欺骗你。”
苏世平对他二弟的独子苏日安有多疼爱,村子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初也是因为薛文瀚对苏日安不好,说了几次不听后,才找人威胁薛文瀚。
最后却被打的卧床了好多天不说,还丢了面子。
老头想,就算苏世平现在跟薛文瀚好好的站在一起,心里定然也是恨薛文瀚的。
所以,他才这么说。
他相信苏世平会说出他想听的话的。
后来苏日安的阿姆去世,苏日安伤心过度,又被渣攻打了,还要照顾当时只有一岁半只知道哇哇大哭的苏豆子,就有些不想活了。再加上那段时间正是苏世平找渣攻理论反被渣攻打的卧病在床的日子。
他三叔搬了爷爷奶奶还有族老们来要小树林,苏日安就给了。
“难怪……”听苏建乔说完,薛文瀚终于从渣攻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那段被遗忘的记忆。
不过,记忆里渣攻打完苏世平后就去了镇上,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当然,就渣攻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薛文瀚叹了口气,刚好他家的地到了,便跟苏建乔告了别。
到地里,福叔福婶已经挖了很多了,见薛文瀚来连忙打招呼。
薛文瀚应了,招呼他两过来吃午饭。
福叔福婶惊讶之余特别感动,但也没推脱,他们是真的饿了。
吃了东西后,福叔福婶继续挖,薛文瀚分类,再往家里背,速度很快,到晚上要回去的时候就剩下不到一间房子的地方了。
福叔福婶建议挖完,薛文瀚想了下,同意了。
他家就这点地,早挖完早轻松。
挖完后明天就不用来了,他就可以做浴桶之类的了。
也因此,家里面,苏日安做好了晚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薛文瀚他们,最后都打算让苏豆子去看了。
所以,薛文瀚一进院子,苏日安就从厨房里出来问道:“怎么这么晚啊?”
“剩下一点了,就都挖完了。”说着,薛文瀚背着土豆到了地窖边,放下土豆后下了地窖,让福叔将上面的土豆递给他,后全部倒进了地窖里。
上来,苏日安已经把吃的端到了饭桌上。
福叔福婶的也是。
但这次,福叔福婶死活不和他们一起吃,最后苏日安也就没有再勉强,将菜每样往盘子里拨了下,拿给福叔福婶。
苏豆子因为吃了糕点,晚饭没怎么吃。
被苏日安说了几句,后又硬着头皮吃了些,吃的肚子圆鼓鼓的,皱着个小脸暗暗发誓:他下次一定要早上吃糕点,吃了中午就不回家。
这样,他阿姆就没办法逼着他吃饭了。
以前苏豆子觉得饿肚子特痛苦的,现在又觉得……吃撑了一样痛苦。
哎,活人真难。
饿不的,撑不的。
吃完饭,苏日安习惯性的起来收拾碗筷,准备洗碗,却被薛文瀚给按到了椅子上,叫了福婶来收拾,等福婶走了还教训他:“伤还没好呢,你就别折腾了,等你伤好了,随你怎么折腾都由你。”
苏日安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心里不由得想:薛文瀚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集上,回来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难道是在镇上……他喜欢的人那里受气了?
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是否有喜欢的人,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薛文瀚不喜欢他,更不会天真的认为薛文瀚会对他守身。
再加上之前渣攻隔三差五的就去镇上,好久不回来,又有村里的人说在春长街看到过薛文瀚。
春长街是镇上有名的男人寻.欢作乐的街道。
怨不得苏日安多想。
张了张嘴,本来苏日安想要问薛文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到这些又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就闭上了嘴。
虽然知道男人可以纳妾,特别是像薛文瀚这样的更是十个里面九个有妾室,可苏日安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如果是以前他也不会多想,可这几天薛文瀚对他……
突然,苏日安就不想和薛文瀚待一起了,勉强挤出一个笑,说了句:“晚了,我带豆子去睡觉。”
也不管苏豆子嚷嚷着说:“还这么早呢,我不睡。”一把把苏豆子从椅子上提下来,放到了地上,说了句“豆子,乖。”牵着苏豆子就往外走。
期间,连看薛文瀚一眼都没有。
弄得薛文瀚一脸懵逼。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色。
然后,就走了。
难道是自己太孟浪了?!
但也不应该啊,怎么说他们都是夫夫。
虽然苏日安曾向渣攻提过,让渣攻休了他。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这几天两人相处的特愉快的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薛文瀚胡思乱的时候,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小安。”这声音薛文瀚听过——苏世平,苏日安的大伯。
苏世平站在院子里,如果是以往他就直接去苏日安住的小破屋子里了,但那天苏日月回去告诉他现在苏日安住薛文瀚的房子。
所以,他才在院子里等着。
听到苏世平的喊声,先出去的是福叔,福叔与苏世平说了两句话,苏日安才拄着拐杖一跳一跳的出来。
苏日安出去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不高兴了,笑着问了苏世平一声“大伯”后又问:“你怎么来了?”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很少有人串门。
“早上在集上买了点东西,让薛文瀚帮着带回来了,我来拿,顺带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苏世平的手中还拎着一个小木饭桶。
说着,人上了檐廊,走到苏日安的面前。
“还好。”苏日安说:“这毒不严重,这两天又吃着药,估计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苏世平说着将手中的小木饭桶递给苏日安:“这是你伯姆做的酸菜,知道你爱吃给你拿了些。”
苏日安接住,弯着眼睛笑着:“谢谢大伯。”
其实苏日安并不怎么喜欢酸菜,主要是因为有酸菜的话就不用放油盐酱醋了。
所以就……
不过大伯好心,这些也没必要让大伯知道。
道过谢,苏日安拎着木饭桶,和苏世平一起进了他和苏豆子的屋子。
屋子里,苏豆子在听到苏世平的声音时就想出来见苏世平了,但苏日安已经给他脱了衣服,没办法,只能急的在炕上打转。
此刻一见苏世平进来,当即喊了一声“大爷爷”后就朝着苏世平扑了过去。
苏世平说了一声“小心”连忙接住了他,后又说了他两句。
苏豆子乖乖的答应了。
后苏世平和苏日安说话,期间薛文瀚曾进来过一次,但在听到他们谈的开心后就折了回去。
直到苏日安过来喊他拿东西。
拿了东西,苏世平走了,苏日安也跟他说了一句:“我也去睡了。”就准备要走,却被薛文瀚给拉住了。
买的时候没注意,没想到竟买了这么多,看到福婶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堆衣服。又看了看怀里两只眼睛咕噜噜乱转的苏豆子,薛文瀚轻声笑了一下,“麻烦福婶,帮我拿进来吧!”他实在是腾不出手。
“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老爷不必客气。”福婶说着,连忙跟上薛文瀚的脚步。
薛文瀚一边走一边说,“福婶,我早上也跟你们说了,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老爷,以后你和福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也不必那么客气,拿这里当自己的家就成,我媳妇和我儿子也都特好说话的。”说着,薛文瀚轻轻的颠了颠苏豆子,“豆子,是不是?”
苏豆子被颠的咯咯咯笑了几声,后道,“对,我和我阿姆都很好说话,奶奶你不用客气。”
“这怎么行?!”福婶有些为难,虽然早上买他们的时候薛文瀚已经说了,可……
后听见苏豆子叫她奶奶,又吓得连忙道,“小少爷,万万不可。”
她和福叔本是远地的人,唯一的儿子也在五年前外出打猎的时候被野兽咬死了。
后来,又遇到天灾,洪水泛滥,他们被迫流浪,不得已才进了牙行,卖身为奴。
本还担心他们年纪大了,没人要,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买了。
东家还特别好。
真是太幸运了。
此时的福婶,还不知道薛文瀚早就凶名在外了。
抱着衣服进去,按照薛文瀚的示意将衣服放到了炕上,然后就退出去了。
福婶离开后,薛文瀚将苏豆子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一片片的青紫,薛文瀚微微叹了口气,问苏豆子:“豆子,疼吗?”
“疼。”苏豆子说,噘着嘴,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都快要疼死了。”
“……”我记得昨天你明明跟你阿姆说不疼来着。
不过薛文瀚也知道他疼,这样的伤就算换个大人都会觉得疼,更何况苏豆子还只是个四岁大的小不点。
难怪今天早上起来他跟苏日安打招呼,苏日安没搭理自己。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啊。
想着,薛文瀚把苏豆子扒了,拿了昨天大夫给开的外用的药:“疼就趴下,爹爹先给你擦上药,等会儿把喝的药再煎一下,喝了很快就不疼了。”
苏豆子撇了撇嘴,你骗人。
见他嘴噘的能挂个油灯,薛文瀚轻声笑了下,捏了捏他的嘴巴:“怎么?还不相信爹爹?”
“相信。”苏豆子特别识时务的说。
虽然心里并不相信。
看他的模样,薛文瀚突然笑了:这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全身上下擦了一遍,薛文瀚在苏豆子的小屁.股蛋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等着,先晾一会儿,等一会儿晾干了再穿衣服,我先去给你煎药。”
“哦,好。”苏豆子说着,乖乖的趴在了炕上。
薛文瀚知道他不会乱动。
这孩子特别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都是渣攻的“功劳”啊。
说是他去煎药,倒也不用他真的煎,连个火都生不着的人,说煎药实在是难为他。
出门,薛文瀚喊了一声“福婶”,想让她帮着生个火。福婶从他让他们住的那间房间里出来,脸上还带着泪,薛文瀚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跟在福婶后面出来的福叔说:“老婆子就是感动的。”那时候人们结婚早,福叔福婶这样的年纪,如果儿子还在的话早已经做了爷爷奶奶,福叔叫福婶老婆子也没错,虽然福婶还四十不到。
“是啊。”福婶也连忙说:“老爷,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您给我们换个地方住吧?”福婶有些不安,虽然薛文瀚说让他们拿这里放自己的家,不必客气,但他们到底是薛文瀚买来的,下人。
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
好的他们有点不自在。其实早上在牙行得知薛文瀚是农户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当牛做马住破房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东家让他们住的房间不但新而且还比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干净整洁,连地面都铺了柏木——这就是镇上许多人家都做不到的。
“福叔福婶,你们就放心住着吧,这房子本来就是给你们住的。”薛文瀚说。渣攻就算被流放在逃亡,但他的本质上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家子弟,盖房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盖下人的房间呢。
福叔福婶他们住的那间房间虽然不错,但到底还是比他和苏日安现在住的房间差些。
这些想来福叔福婶应该知道。
不过就算这样,那房间也比村子里甚至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这却也是真的。
说完,没等福婶回答,薛文瀚又道:“福婶,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生个炉子吧,我不会生火。”说着,薛文瀚指了指苏日安原本住的那间破房子门口墙角处放着的一个小破炉子。
眼皮突突突的跳了几下。心里想:等过两天路修好了,去镇上他一定要买几个好些的炉子。
听薛文瀚这么说,福婶连忙就答应了,也没有再提房子的事情。
炉子旁边不远处有柴,薛文瀚给她找了打火石,后福婶生火了,薛文瀚就问福叔:“房子打扫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