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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继续说道:“许爷爷,我就做饼印,图都画好了,您给我作出来吧!这样吧如果剩下的边角料,就做成手串。到时候,送您一条。”许老头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你还不如都做成手串呢!不然我这里还有几块不错的角料,先给你做成饼印了。这块儿黄花木,我先帮你收起来。等将来你小子结婚的时候,做件摆件放在新房里
,也算有面子了。”
谢三却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许爷爷,我没打算结婚,这块儿木头就像做饼印了。您老给我一句痛快话,您要是不帮我做的话,我就去找大奎帮忙做了。那小子顶多就是手艺糙点。”
许老头一听他要找大奎,当场就不干了。“你小子疯了吧?大奎那是什么手艺,你也不怕他糟蹋了这块儿上等的木头。得,不就是饼印么?我老头给你做了,总可以吧?”
“那就谢谢您老了,我加倍给您酬劳。”
“酬劳个屁,糟蹋东西的臭小子。赶紧滚,我看见你就一肚子气。”许老头破口骂道。
“那我什么时候来拿?”谢三又问。
“一个月以后。”许老头说。
“不然这么着吧,你先做方型的饼印出来,过几天我先过来拿,其他的不急。”谢三又说。
“好家伙,你到事多了。我还跟你说,这饼印怎么做,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总之一点料也不会浪费,你这臭小子就赶紧滚吧!”许老头骂道。
谢三又跟他告辞后,就转身离开了。
在路上,他遇见了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还有那大声说笑的青年男女。
谢三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寥寂。他整个人都跟这世界有点格格不入。
这时,二丢子刚好喝完酒出来,晃晃悠悠往家走,刚好看见谢三,就大喊了一声。
“三哥,您今晚上怎么出来了?去哪儿喝酒去了?”
谢三走过去,看了他几眼。“你怎么喝这么多,明天不用上班了?”二丢子却红着眼说:“三哥,没事的,我们厂也就那样半死不活的,都拿那点死工资。师傅们都喝酒打牌的,我这个当学徒的还能怎么样?说实在的,我还真不如跟英哥去拉板车呢。多少也是个来钱的生计
。”
谢三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总得先跟师傅学点手艺吧?英子他想找你这样的正式工作,还找不到呢。”
“我这正式工作,是我妈求爷爷告奶奶给安排下来的。就我这臭德性,没少让我妈着急,可是到现在,还不是这么没起子?”二丢子喝多了,心里堵得慌,干脆就当着谢三面哭了出来。
谢三也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回家去。一路走一路劝,还要听他那些酒后疯话。
就这样,谢三到家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
一进院子,他就看见董香香那小丫头真得弄了块儿木头,在门灯下拿小刀一点一点刻着饼印。
她到底是真不太擅长做这个,木头刻得坑坑洼洼的。可那丫头却一直低着头,跟那块儿木头较劲。
此时,夜色刚刚好,树叶遮挡住了半个月亮,忽而来了一阵夜风,吹散了白日里的暑气,然而带来了一树槐花的香甜味。
谢三抬眼望去,看着董香香那小脑袋,心中突然一软。
她那样子就好像在刻意等他回家似的。虽然,谢三心里也知道自己想多了,却仍是忍不住高兴起来。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董香香的小脑袋。
董香香吓了一跳,抬起头,刚好撞进了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里。顿时,就是一缩脖子。
“谢三哥,你回来了。”
谢三看着她害羞的小样,忍不住骂道:“这小傻丫头,哪有大晚上刻东西的?你那眼睛不要了。”
他说话语气上很不客气,话里却藏着对董香香的关心。
董香香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毛躁小姑娘,自然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抬头笑道:
“这门灯还挺亮呢,奶奶说明天给我换个大灯泡,叫我去她房里做,我不好意思扰了她休息,就在着这里做了。”
谢三被她笑得心头有些发毛,又板着脸说道:“赶紧回屋休息去吧。明个你不是还要去卖点心么?”
“噢,好。”董香香听好地应着,拿着那些东西就走了。
谢三看着她的背影,到底有些不忍。于是,开口道:“你那饼印,先不着急做呢。”
“喔。”董香香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谢三却没在说什么,转身就进屋去了。
进屋后,谢三看着自己的那一屋子书和那些淘换来的宝贝,半响无语。
他细细想来,竟发现董香香好像从来就没怕过他。
以前,陆洪英曾经说过,就谢三这张破嘴,可不招女孩待见了。后来,谢三自己也试过了。
上高中的时候,几句话就把对他有好感的姑娘弄哭过。再后来,认识谢三的姑娘就都对他没那个意思了。
也有姑娘直言不讳地骂道:“谢三长了一张缺了八辈子德的嘴,连体谅人的话都不会说。他那种人就不配结婚,不配娶媳妇,不然他媳妇也能被他气死。”
可谁成想,兜兜转转的,到了他二十三岁,已经决定这辈子不成家了。却遇见一个能体谅他,能明白他,还在各个方面都和他心意的小姑娘。
那一夜,谢三没睡好,他想起年少时跟在外公身边,外公对他言传身教。想起后来,家境不好了,哥哥意外死了,父亲自杀,母亲疯了,一个没看住,也跟着父亲走了。
姐姐想尽办法,下乡当了知青。每次来信都说,她过得很好。后来,她遇见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他们相爱了。可是,姐姐却永远沉睡在那个偏远的小村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种事情经历得太多,谢三也就不会难过了。把所有的悲伤放下去,过着有书,有画,有酒,有茶的日子,一个人反而清静,这样不是很好么?
随随便便找个老婆,然后睡在一张床上,过几年在生几个小崽子出来,那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重复悲剧而已。
谢三就那样迷迷糊糊地睡了,第二天醒来,一室清冷。
他有点头疼,喝了半壶残茶,这才略微好些。
他再次确定,一个人过日子才是最省事的吧?他很快打水洗脸,收拾利落。
又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在房门外面喊他。“三儿,出来吃早饭了。”
“唉,我就出来了。”他淡淡地说着。
大概是夏日的缘故,他的胃口一向都不怎么好,对早饭也都提不起劲来了。
谢三懒洋洋地走出了房间,离厨房老远,就听他们家老太太在笑。“你做这个可太麻烦了,也亏得你早早就起来了。”
董香香就说:“不算麻烦,我就是个做点心的,看着家里有材料,一时技痒,就拿来做了。您不气我浪费东西就好。”
老太太忙笑道:“你这算什么浪费东西呀?说实话,我还真有好多年没看见这么好的手艺了。前两天,我还以为你小丫头只会蒸个糕,拿出去卖呢。没想到你手艺还真是不错。”“我这手艺也算不得好。记得我小时候,每年过春节,我外公和我妈妈就做一大桌子点心。说来很奇怪,那时候,我都未必记事。可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点心,我却一直都记在我的脑子里。到现在,我也
还是特别喜欢做点心。可能,我注定要做个白案厨师吧。”董香香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谢三听了董香香的话,眼睛就忍不住睁大了,甚至连他的心也都漏跳了一拍。
董香香这种感觉他也有。其实,仔细想想,他和董香香的命运何其相似。
只是董香香那一脸带着满足的笑意,竟像是暴风雨过后,天边挂起的彩虹。
董香香到底跟他不一样。在某种意义上说,她比他要强吧?
正在这时,老太太一回头看见他了,随口招呼道。“三儿,你总算出屋了,赶紧坐过来吃早饭吧。”
“唉。”谢三淡淡地应着,仍是没什么胃口。
直到董香香端来一盘子四喜烧麦过来,他才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大早晨吃这个呀?”
董香香小心地说道:“就把昨天剩下的葫芦卜,芹菜,再加上点肉和鸡蛋做了。”
端着粥锅上来的老太太,连忙说道:“香香,你别理他。三儿,没别的意思。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吃完饭,你不是还要出去干活么?”
“噢。”董香香这才坐了下来。
谢三看了那烧麦很久,都没有言语。董香香没办法,只好给他夹到碗里一个。
即便是这样,谢三似乎还是不太满意,眉头都皱得死死的。
就在董香香都以为他不喜欢烧麦的时候,谢三却突然夹起了烧麦,咬了一大口。
在那一瞬间,谢三脸上的烦躁和不满一下就化开了。满嘴都是一股鲜香美味。与此同时,有个念头狠狠地敲在他的心底。
——拐个会做好吃的,又不会闹事;跟他投脾气,又不会惹他烦;懂得他的心思,又知道体贴他的小媳妇,不是也挺好得么?
这个念头很快就在他的心底,强行占据了一席之地。就算谢三再怎么想甩开它,也无济于事。特别是在他的味蕾完全被美味俘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