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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充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以此人当大任,不是说笑么?只看他对花荣的安置,便可见一番了。
国家板荡之际,不正该重用花荣这般的能将吗?他却因为慕容彦达临走时候要带走花荣,而对花荣生出了怒意来。那花荣简直是受了无妄之灾,慕容彦达要求他一块离去,是慕容彦达的主意,又不是他的小算盘?却因为被杜充记恨,直以为是花荣主动求去的。即便日后花荣多次辩解,连马政都为他说清,杜充都一概听而不闻,只把花荣指使到了青州北部——济水南岸的博兴县。
青州济水岸畔,有一条大道。数位好汉,带了随从,在此作别。那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立于花荣的身后,却是孙立一伙儿失陷后,俩兄弟直以为他们都丢了性命,那立誓要与梁山泊不共戴天。先就依附在马政军下,被花荣看到,收入帐中。对面却是整个齐鲁都大大有名的及时雨宋公明。背后立着孔明孔亮兄弟,还有铁扇子宋清,锦毛虎燕顺,石将军石勇,与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等人。
花荣提了酒坛,向宋江碗里筛了一满碗。说道:“哥哥,我等分别多年,今日刚刚聚首却又要别理,今日这一行,还不知能否再有相见知日。”梁山泊大举东进,整个京东东路都是震动难安,花荣现下贵为青州府的团练使,但在如此大局之下却也难说可保安稳。
梁山泊起事两年来光景,阵斩的太尉、节度使都有不少,小小的团练使又算的甚?虽然花荣与梁山泊颇有些香火之情。但这事情,便是最亲密的宋江他也从来不曾说过。
“宋江微薄轻名得马相公看重,许以重任,这般时候叫我去登莱招募兵勇,感激不尽。当尽心竭力以报马相公恩德。”宋江面上这般说着,心中是十分得意的。马政身为一路防御使,竟然以剧孟来比宋江,真是叫他好不荣幸。
当年汉初七国之乱,太尉周亚夫带兵出征。周亚夫星夜兼程赶到河南,会兵荥阳。他到洛阳后见到剧孟,大喜,说: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已。”那时候天下骚动,周亚夫所自己得剧孟若一国之助。这般大名,直若是挠到了宋江的痒痒处,叫他好不得意。
“只恐贤弟要肩负重任。那梁山泊大军杀出,扫荡四方,以至于山东震荡,齐鲁难安。贤弟身为官军大将,战阵厮杀繁重,又摊上杜充这等鸟上官,千万为国珍重。”宋公明这一番唱念做打,叫花荣这个小迷弟极是感激。
花荣双手抱拳道:“我本一武人,虽身居下位,亦曾食国家俸禄多年,于今来疆场厮杀,却是我本分。只愿能荡平祸乱,还天下一太平。而今贼寇兵居东平府,齐鲁地界震荡。那登莱地面恐怕比不得以前平靖,哥哥却要小心。”
宋江自从丢了自家老巢后,便火速投奔于马政去了。至于铁扇子宋清被俘后,怎么现下里又出现在宋江帐下了,这却是不可言喻的。
马政大败了一场,还丢了凌州团练使单廷珪,正愁无得力之人。听闻名满山东的宋公明来投,那是欢喜不已。
这却就是秩序混乱后的因果。
若是老赵家的秩序还在,宋江只是一小小县衙押司,与马政眼中便是一蝼蚁也。
可现在齐鲁震荡,朝廷的秩序已经被打乱,宋江便不再是那郓城县衙的小小押司了,而是一名满山东的江湖大佬。
马政将宋江比作剧孟,那还真有那么点相似。
宋江说道:“这个勿忧。现在登莱两地虽多有盗匪,我看这些人却都没有久远打算。凭俺江湖上的颜面,何妨有人前来招惹?小可倒是正要去寻他们,宣明大义,叫他们改邪归正,为国效力。只是登莱人地生疏,恐难如愿,我等颇耽心。”
花荣大笑道:“哥哥你这边多虑了。那登莱虽多有盗匪,可到底有朝廷的辖制,怕些甚的?”
“小弟唯虑哥哥此番东去,都没有带得队伍,这般便是招了兵马亦要就地练兵,却是吃力。”
花荣的话叫宋江背后一干人个个都脸色尴尬。却是宋江先前辛苦拉拽来的千把兵力,被栾廷玉一举扫落个七七八八。那一路东逃的路上有走了好几十人,现下宋江帐下倒颇有几好汉,小兵却只有五六十人。
宋江脸色也有了黯然,沉吟道:“那也斟酌情形再来处理。”
如此吃过几碗酒。宋江抬头看了一看天色,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贤弟且止步。天色已不甚早,我等且登船。”却是要沿着济水直入入海口,然后换船经海路直取莱州府治——掖县。
“贤弟,万万珍重。那青州城可保即保,不可保万万惜身。杜充色胆厉薄,刻薄寡恩,偏又小肚鸡肠,绝非成事之人。待到事不可为,切记保身为上,青州去登莱不十分远,为兄这里招揽的人马,亦都是贤弟的。重整旗鼓,未尝不能卷土重来。”
宋黑子眼看着梁山泊崛起,又经历了丢失老巢之痛,被梁山泊仗着精锐欺负了又欺负,如何不知道这沙场征战与绿林手段的不同?
那正是挨了打才记着了痛。
宋江心里对正统军阵手段是一百个倾心,花荣这般军将,他早就垂涎欲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