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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将近20年都没见过的父亲总不会比林慧这个天天相处的小姨家还来得亲近。但林岫半点迟疑没有,站起身就跟人走了,如同来时的干干净净,唯一带走的,就是本还没看完的书。
可能那会儿在他眼里,另外那个家就是个乱坟岗子也好过这里。
恶毒刻薄还贪婪的亲小姨,冷言冷语斜眼看人的小姨夫,暴虐冲动吸毒打架的表哥,一肚子坏水心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妹,还有——葬送了自己学业前途所有光明一切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表妹。
她要是林岫,她也得走。另外那个家就算是天天拿枪指着对方脑袋拍黑道枪战片也好过这里千倍百倍。
对于林岫这样子的人来说,怕是比起死更难受的,就是活得没有尊严。
“今天游园赢了个奖品,不大适合我,你拿去吧。”枕溪把东西从包里掏了出来。
她知道林岫停下了步子,但她没法抬头看他,怕对方识破自己拙劣的谎言。
“LP30。段爱婷昨天那个?”
“什么啊?”枕溪有点气,说:“你长眼睛了不?这颜色都不一样好吗?怎么,你以为我受段爱婷委托来给你送礼物啊?我又没有你大度,我现在都还生着她的气呢。”
“所以是,生日礼物?”
“你怕是要去看看耳朵,都说了是游园奖品。”
“你自己留着用吧。”
枕溪一拍沙发站了起来,气冲冲地把盒子塞到了对方怀里。
“这个颜色又丑又土,我才不喜欢呢。”
枕溪甩着手往卧室走,走出几步又退回来,从包里又掏出了一个纸袋。
“这个才是送你的生日礼物,虽然说你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我昨天请你吃饭了不是?”
“是什么?”林岫问。
“一个钱包。”枕溪见他眸色迅速暗下去急忙补充,“我原本是给自己做的,但是做完了之后发现不喜欢才送给你的。”
“自己做的?”
“不然呢?你还指望我花钱给你买?怎么可能?我这么抠门一个人。”
枕溪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步履匆匆地回了屋。
林岫垂眼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枕溪紧闭的房门,有点僵硬地,从包里掏出了烟。
……
林慧回来了。
枕溪之前想过很多次,包括做梦都梦到很多次她和林慧再见面的情境。她以为会是天雷勾地火的大动干戈,免不了有一场硬仗,说不定又会把林慧再送进去一次。可等林慧真的回来,枕溪反倒成了最迷茫的一个。
除了不和她说话,林慧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还是一个家庭主妇,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洗洗涮涮。要说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她每天亲自接送枕琀上下学。要是和周炫有约会,她就非得看着周炫来家里把枕琀接走,过后又把枕琀给送家里来。
“多此一举。”枕溪说:“我要是还想对枕琀做什么,就她蹲里面这三月,我都能把枕琀卖山里十来次了。”
“你还是小心一些。”徐姨一脸的担心,说:“不是说林征要回来了。”
枕溪烦躁地挠头,“那倒真是个祸害,头疼。”
“话说回来,品牌总监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他们已经放弃那个皮具企划了,打算照你说的,还是把目标受众集中在学生和年轻人身上。”
“就是,有那点做高奢的钱不如多请几个现当下最受欢迎的偶像明星做代言带货,来钱刷刷的。”枕溪眯眼笑,说:“徐姨,我们念叨了好久的盈利分成终于来了。”
……
枕溪沉浸在赚钱的喜悦里没高兴几天,林征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枕溪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现在的林征,越来越贴近她记忆深处最鲜明的那个。
他一回来,家里就一片乌烟瘴气。
不知道他和他那个表哥在沿海干了些什么,回来后的他天天都在吹嘘,说那边的繁华时髦,说这边又村又土。说那边人打个喷嚏都是香粉,说这边的人嘴里都含着蜂窝煤,一张嘴就往外喷煤灰。
林岫和他共享一个房间,几乎每天都有冲突。
捡破烂的邋遢大王和洁癖强迫症患者住在一起,那画面太美,枕溪简直不敢看。
林征这个人,外强中干,从以前开始就是。他现在碎嘴说得那些枕溪都不见得理会,林岫更是从头到尾把他当个透明人。
但这人欠就欠在,怪会蹬鼻子上脸,林岫一次两次不搭理他,他还以为人好欺负,贱么兮兮地撕了人作业,嘴上还说:
“会读书有什么用啊,还不是妈死爹不要的小杂种。”